永,声

时间:2023-08-16 16:20:03 来源:网友投稿

梁少锋

2023年3月22日,粤曲子喉表演艺术家谭佩仪先生①走了,享年97岁。岭南曲艺界的天幕上,陨落了一颗星星。

我是在参加了厦门一个文艺作品评奖活动之后惊悉这个噩耗的。那天早上,我在厦门与几位中国曲协的领导和专家久别重逢,互相打听各地故人历经3年疫情后的状况,都庆幸老人们躲过一劫。孰料傍晚回到广州,我就听爱人说谭老师走了。一刹那间,她的身影、音容,清晰地出现在眼前。

初识谭先生是在2008年广东音乐曲艺团的春茗座谈会上,其时,我刚从广东开平市文化部门调到广东省曲协不久,对这个在广州举办的曲艺界名人年度聚会十分期待,并如愿见到了久负盛名的粤曲名家黄少梅、劳艳娟、何萍、陈玲玉、梁玉嵘,曲作家蔡衍棻,粤语相声名家杨达、黄俊英,音乐演奏家汤凯旋、何克宁等。谭先生低调地坐在侧桌,偶尔与旁人细语几句,当我被同事引介给她时,她像邻家慈祥老奶奶般微笑着打招呼,还紧紧地拉着我的手,令我感到很亲切。

此后,在广东曲协启动省内各县市创建“广东省曲艺之乡”的活动中,有几次我在基层曲艺社团中见到谭先生,知道她经常到“私伙局”中活动,还时常指点年轻的粤曲从业者度曲。我开始格外地关注她的艺术人生特别是退休后的生活状况,因此,当《中国社会科学报》的记者要我帮忙联系一位曲艺表演艺术家接受采访时,我就毫不犹豫地推荐了谭先生。这个采访是挺费劲的,因为那位记者听不懂粤语,而谭先生只会讲粤语,还听不懂普通话。我这个中间人还客串了一把翻译。累是累了些,但我也借此加深了对谭先生的认识。

谭先生原名李素薇,1926年2月28日生于广东鹤山,4岁丧父,迫于生计,随母亲辗转来到广州生活。刚开始接触音乐,她就有幸师从粤乐“超级发烧友”谭雨初。谭雨初喜欢与乐师们一起“玩”音乐,对于广东音乐甚至是西洋音乐,都能讲得头头是道。“我很中意音乐,当初就是在老师家门口偷听音乐,听得入迷,连老师出来都没发现,就这样被收为徒弟。”这就是谭先生回忆中的师徒缘起。1937年,谭雨初教刚满11岁的谭先生开留声机放唱片,并为她精心挑选了合适的扬琴乐曲和粤曲唱段,谭先生就在他家里听唱片、學弹唱。谭雨初家境殷实,交游颇广,吕文成、何泽民(何大傻)等名家常来他家中开局,演奏广东音乐。耳濡目染之下,再有谭雨初收藏的薛觉先、徐柳先、颜思庄(上海妹)、区家驹(千里驹)、肖丽章、张琼仙等粤剧名家大量唱片的“辅助”,天资聪慧的谭先生很快学会了扬琴等多种乐器的演奏,并在短短一两年间无师自通地掌握了平喉、子喉、大喉3种粤曲唱法。

13岁时,谭先生已经能自如地演唱一些粤曲名段了,谭雨初则有意识地让她在一些场合登台表演。她曾在抗日名将、国民革命军第十九路军军长蔡廷锴的祝寿会上一人饰两角,演唱了大喉名家熊飞影与源妙生对唱的粤曲《单刀赴会》。蔡廷锴甚是喜欢,连连赞她“这小姑娘很聪明”。这份赞赏更坚定了她唱好粤曲的决心。而在日本帝国主义加快侵略我国的步伐、广州黑云压城的时候,她还有过一段远赴韶关风湾乡“走日本仔”的避难日子。在风湾乡,谭先生经常随谭雨初向当地的乐师学锣鼓、扬琴和胡琴等乐器的演奏方式,为日后从事粤曲表演打下终身受用的音乐基础。对于早年学艺历程,对恩师谭雨初的教导与保护,谭先生怀念终生。就连“谭佩仪”这个名字,都是谭雨初为保护她而起的。

二十世纪三四十年代,广州茶楼几乎都开设粤曲茶座,甚至一些赌场每晚都会请人唱曲。从韶关辗转回到广州后,谭先生与母亲相依为命,为了生活,她决意以“谭佩仪”为名登台献艺,演唱粤曲。由于她悟性高、学曲快,成为专职艺人后,一些前辈艺人如郭少文、徐柳仙、熊飞影等平喉、大喉表演艺术家都喜欢找当时专攻子喉的她合作对唱曲目,其中熊飞影与她的搭档更为默契。前辈们很疼爱这个小女孩,倾囊相授,从不藏私,因此谭先生后来提起这些名家时,总是会深情地说一句,“(他们)每一位都是我的师父”。

谭先生从老艺人身上学到了许多新曲目和好唱法,渐渐在曲坛唱出了名声。抗战胜利后,在广州“大东亚”等当地有名茶座,就连尹自重等业内名乐师都常常与她搭档演出。此后,谭先生在香港、澳门、广州、梧州等地轮流演出,日益受到观众的喜爱。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谭先生先后在徐柳仙的歌剧团、张月儿的新中国歌剧团、广州音乐曲艺队、丽声歌剧团任演员。这期间,已经在香港打下曲艺事业基础的谭先生回到广州,代表广州曲艺界参加了在武汉举行的中南地区第一届戏曲汇演,汇演结束后,广州市文化局领导就找到她和李少芳,以她们为班底成立了曲艺互助组。这个互助组后发展为广州音乐曲艺队,谭先生任副队长。

近代粤曲没有独立的艺术地位,主要在私家宅院或茶座等娱乐场所进行助兴表演。只有在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后,粤曲被归入“曲艺”,才开始进入剧场表演。走红曲坛后,喜欢粤曲的听众没有谁不知道谭先生的,业内行家都夸她音域宽广、玲珑剔透、优雅委婉、字正腔圆。当时,有“粤剧伶王”之誉的薛觉先从香港回到广州,想找一位唱功好的年轻花旦搭档演出。在偶然听到谭先生的演唱后,薛觉先十分赏识,“这个女孩唱得很好,声音好听到不得了,形象又好、化妆又漂亮,叫她不要做曲艺了,做粤剧吧。如果这个女孩以后做粤剧,会成为‘子喉王”,并力邀她作为自己的搭档一起演粤剧,然而,他被婉拒了。

我曾问过谭先生,“为什么没有选择跟随薛觉先这样一位驰名粤港澳的大佬倌搭档演粤剧?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呀!”她说当时没有想那么多,自己就是喜欢演唱粤曲、喜爱琢磨怎么唱好粤曲,“若现在来选,还是一样。”我想,这就是她始终不渝的初心吧。而从婉拒薛觉先邀约的那一刻,谭先生的青春、理想、情怀,都与粤曲深深地关联在一起,她的精神气质和艺术追求,也逐渐成为了粤曲艺术的重要底色。

20世纪50年代中期,国营专业文化团体进一步发展。1954年11月,谭先生加入了广州曲艺联谊会,成为该会颇具票房影响的艺人。1958年,广州曲艺联谊会第一、第二演出队与广东民间乐团合并,组成了专门从事广东音乐和广东曲艺表演的专业文艺团体广东音乐曲艺团。该团拥有刘天一、方汉、梁秋、朱海等一批广东音乐演奏家,熊飞影、李少芳、源妙生、白燕仔、何丽芳、黄少梅、谭佩仪、李丹红、劳艳娟等一批曲艺演唱家。

作为广东音乐曲艺团“唱家班”的台柱子,谭先生的子喉表演在继承传统的基础上,大量借鉴吸收了众多名家的腔韵,并精确吸收了一些西洋音乐的发声方法,逐渐融汇出自己吐字清晰、发声自然、感情充沛的独特声腔艺术风格。粤曲子喉的演唱难度大,对嗓子要求高,讲究先天条件,更需掌握科学的发声方法,由于要用高八度的假音唱出,能够长期保持不容易,但谭先生很有心得。直到80岁时,她还能唱出音色清亮、韵味浓郁的正宗子喉。

好嗓子要唱好作品,而好作品是不断打磨出来的。在为粤曲《潇湘夜雨》作唱腔设计时,她边做饭边拿着曲本研究唱腔,嘴里还哼着曲词,不知不觉中竟夹起一块煤球放到饭煲里,把一煲白米饭煮得黑糊糊。她与陈笑风对唱的《锦江诗侣》、与白驹荣对唱的《白云松涛》以及独唱的《蔡文姬归汉》《姑苏晚咏》《文成公主》,选段《雷峰塔》《燕子楼》《潇湘夜雨》等,都是她代表性的作品,在坊间广泛传唱,影响深远。

《锦江诗侣》是谭先生最享盛名、传唱最广的曲目。20世纪50年代末,上海一唱片公司来广州灌录唱片,希望谭先生和粤剧表演艺术家陈笑风合作一曲。谭先生便邀请陈冠卿谱写新曲。

陈冠卿的入行与谭先生有着莫大的关系。由于具有扎实的音乐基础,谭先生对自己演绎的每一首粤曲都有深入的研究,经常根据自己对曲情、人物的理解进行音乐唱腔设计。对于初入行的陈冠卿,谭先生曾以自己的心得给予其创作上的提点。陈冠卿创作的粤曲《寒衣曲》《红粉飘零》《卖糖歌》,都是因谭先生动情的演绎而流行一时,受到鼓励的陈冠卿也坚定走上了粤曲撰曲、粤剧编剧的艺术道路。此番受邀创作,陈冠卿仔细琢磨,将自己新编剧目中的一折改写成了粤曲《锦江诗侣》。

该作主要描写了不幸沦落风尘的唐代才女薛涛遭西川节度使放逐至边远寒苦之地,素仰薛涛才貌的诗人元稹肝肠寸断,忍悲送别的故事。陈笑风以抑扬委婉、奔放流畅、声情并茂的【风腔】演绎的元稹,与谭先生以圆润酣畅、秀丽优雅、婉转清亮子喉唱腔演绎的薛涛,相得益彰,表现出一双锦江诗侣互敬互爱但依依惜别的景象。该作灌录成唱片后,迅速风靡粤港澳,并成为大半个世纪以来曲坛历唱不衰的经典曲目。谈起《锦江诗侣》的成功,谭先生对陈冠卿的才情赞不绝口,称其曲词为华彩的“绝配”。

2015年9月1日晚,在广州中山纪念堂的舞台上,已90岁的谭先生与92岁的“大哥风”(陈笑风)再度演唱两人曾在1959年“羊城戏曲花会”上首次合作的《锦江诗侣》,引得满堂欢呼喝彩。2021年11月29日,陈笑风于广州逝世,享年98岁,谭先生痛心不已,再无人能与她对唱“情情爱爱,尽化悲哀,伤哉成都,一朝离开,泪飞送别台”。

谭先生的演唱功力深厚,有丰富的舞台经验,对发声、运气、行腔等深有研究。作为一位功成名就的曲艺表演艺术家,她除了出色完成自己的舞台表演,还十分乐意培育新人。从1971年起,谭先生就开始从事艺术辅导教学工作,先后担任广州粤剧团和曲艺班的唱腔教师。提及当年接到任教通知的情景,她回忆说,“当时我还在‘干校,有一天,来了两部车,车上下来的同志对我说,‘谭佩仪同志,现在接你回去,培养党的事业接班人。”没有教材也没有大纲,谭先生从零做起,一点一滴构筑自己的教学方法。在她看来,粤曲的关键在“唱”,所以学生首先要有好的嗓音条件,在变声期时更要注意保护嗓子;
其次要有敏锐的听力,只有敏锐的听力才能保证音准。此时,广州市粤剧团与曲艺团有过短暂的合并,而各地剧团因编排样板戏,需要大量的人才,除了广州,佛山、增城以及广西南宁等多地的剧团也选派青年演员长时间集中在广州粤剧(曲艺)团接受培训,谭先生的学生中不乏倪惠英、曾慧、关青、梁淑卿、吴伟雄、吴伟明这样的好苗子。后来,广州粤剧(曲艺)团被重新分成两个团,谭先生回归曲艺团,但倪惠英、曾慧、关青等粤剧团的演员们仍然一如既往地上门请她指导唱功。而曲艺团在20世纪80年代中期招收的一批小演员很快又被交到谭先生手上,其中梁玉嵘、李敏华、潘千芊、廖绮、潘慧贞、王惠兰、陈芳毅、谭念帖等人成长迅速,成为了中生代演员中的佼佼者。曲艺团的子喉名家黎佩仪曾得益于谭先生的指导,很有进益。4年前,年届七旬的黎佩仪凭借自己的粤曲子喉表演艺术征服粤港广大观众,进入香港特区的“优才计划”,移居了香港。

倪惠英、關青、曾慧、廖绮等专业演员是谭先生入室弟子。倪惠英的基础很扎实,对自己的要求也严,对老师的教导有着非同一般的执着。谭先生则在欣慰之余,常常提醒这位她特别喜爱的弟子,“不应该一模一样地模仿老师,可以向一种流派、一个师父学习,但不要受某一种流派的局限。”倪惠英后来在粤剧舞台上大放异彩,被誉为“金嗓子”,她与曾慧都获得了中国戏剧“梅花奖”,成为广东戏剧界的领军人物。关青、廖绮的唱功扎实,是戏剧界、曲艺界颇负盛名的艺术家。作为谭先生的关门弟子,廖绮初中毕业就被曲艺团录取,还是“白纸一张”。但自从在1984级曲艺班上跟谭先生等一众名家老师初学唱曲后,廖绮就下决心要在曲艺从艺路上追赶那些同期具有良好基础的大龄同学。她的好学劲头引起了谭先生的关注。对这些努力上进的学生,谭先生一直都抽时间在家里精心辅导,乐此不疲,有的学生就在她家里住下来,甚至有住了几年的。谭先生在教学中严格要求学生,在生活上她又悉心照顾学生,很多学生都记得谭先生家的汤。倪惠英曾说:“谭老师既是老师,又是长辈,不仅教学生唱戏,而且心胸宽厚、体谅他人,从不讲究回报,这些都深深地影响着我们。从旧社会走过来的她,发自内心感恩社会主义新中国,她忠诚党的文艺事业,一生都在艺术道路上探索追求,具有德艺双馨艺术大家的风范。”廖绮记得在老师家里上课,谭老师用客厅的钢琴为她们校正音准,总是认真地做示范,有时到饭点了,谭老师伉俪就会留下大家一起就餐。“陈叔叔人很好,待人和蔼,他亲自下厨,做出来的饭菜很香。”廖绮告诉我,“在老师这个温馨而简朴的家里,我学到了艺术,又学会了做人,从此我就跟当年的谭老师一样,尽管身处广州这片改革开放的热土,曲艺之外的世界诱惑很多,但我仍执着专注地坚守在曲坛,从没有离开过曲艺事业。”谭先生定居海外的亲戚曾想接她去国外安度晚年,她却总是说,“我舍不得我的学生,培养一个学生需要好几年,我走了他们怎么办?”

谭先生的晚年生活非常充实,她每周至少去一次“私伙局”开局唱曲、与徒弟们聚会。记得是在2018年的夏季,一天我带了一大袋石硖龙眼去拜望谭先生,后被邀去荔湾区参加她徒弟的一个“私伙局”。在康王南路的一个住宅楼里,我与李月玲、张景南等谭先生的弟子们度过了一个愉快的下午。北宋诗人苏舜钦以《汉书》下酒,我们则以龙眼佐唱。那天,年逾九旬的谭先生虽然没有唱曲,但是身处众人中间,兴致勃勃,神采飞扬。满墙红白尽桃李,一派芬芳报晚晴,她的弟子们都很关心她,身兼数职的倪惠英每隔一段时间都请她喝一次茶,其他徒弟几乎每周都陪着她打几圈麻将,让她动动脑子。我想,这些弟子们都希望谭先生幸福长寿。

晚年的谭先生还常常受邀到各地作艺术辅导,与各地粤曲爱好者建立了深厚的情谊。在珠江三角洲城乡地区,活跃着上千个“私伙局”,人们自娱自乐,成为这个改革开放先行地群众文化生活的一道独特风景线。谭先生深受东莞市虎门镇“私伙局”、妙韵粤乐社负责人伦妙姬的敬重,每年她的寿宴上,谭先生都是座上贵宾。我从2011年在虎门的曲艺活动中认识了伦妙姬后,每年都要参加妙韵粤乐社的周年曲艺活动,“妙姨”就成了我对她的称呼。妙姨常联系我充当谭先生的司机,接送她到虎门,最近几年的盛夏季节,妙姨都委托我为谭先生送上东莞的桂味荔枝,甚至每次与妙姨通电话,最后收线时她都要我向谭先生转达问候。而每次与谭先生通电话,她首先就是问我最近有没有到虎门出差,妙姨身体怎么样。这两位老人家都把我当成传声筒,是希望我这个“年轻人”能多抽出一点时间去关心一下她们所惦念的人。

我是在2011年第一次踏进谭先生位于广州越秀区大沙头的家,这间二层、100余平方米的单元房,见证了她数十年的艺术成就。当年我和翟记者为了采访她,曾坐在这个摆满纪念奖杯、奖状、录音盒带、唱碟、曲本、谱架、相册以及挂着名人馈赠书画的干净整洁客厅,在这些记载着主人将近一个世纪人生历程的物件环绕中,与她品茗畅谈曲艺。她指着那套音响和钢琴对我说,谁谁就在这里学唱过曲,还讲起她到过的英国利物浦及港澳等地的讲学和演出景况,讲起那些学生特别是入室弟子们所取得的点滴进步,讲到一些欢心悦事的时候,她常常情不自禁地笑出声来。子喉表演人才的匮乏,以及对曲艺发展的担忧是她常常提及的一个话题,她说文化艺术部门的领导要多关心曲艺,帮助曲艺,因为现在发展曲艺不容易,优秀人才缺乏,要靠培养。每每忆及这位慈祥长者对粤曲事业那份发自内心深处的挚爱,景仰之情油然而生。

2022年疫情紧张,越秀区不时有疫情出现,我在位于越秀的广东省委党校两个月的研修都是全封闭的。谭先生几次给我打电话,说不能出门,待在家里太悶,约我喝茶,每次通话都是二三十分钟甚至长达一个小时。我只好安慰她说疫情不会很久,解封了我们就可以聚餐,还可以一起到虎门与妙姨相会。令人难过的是,妙姨在2022年9月病逝,因为考虑到谭先生年事已高,且与妙姨姐妹情深,我一直不敢告诉她这个消息,更不敢主动给她去电话,生怕她再问起妙姨来,直到今年3月谭先生去世。

我卸去了传声筒的责任,但耳朵边空落落的。

对谭佩仪先生的离去,最伤感的除了她挚爱的亲友和曾经聆听过她教诲、得到过她恩泽的徒弟、学生,更有无数喜爱谭先生子喉唱腔艺术的粤曲发烧友。因为谭佩仪先生精心演绎的那些经典曲目,曾经温润了几代广府人的心灵,而且,还将陪伴人们度过未来许多美好的岁月。

谭佩仪先生,您永远活在人们的心中!

注释:

① 谭先生原名李素薇,为行文统一,除个别地方,文章中先生的名字均写作谭佩仪。

(作者:广东省文联副秘书长、创作研究部主任,广东省评协专职副主席)

(责任编辑/马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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