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文 马金龙 [伊犁师范大学,新疆 伊宁 835000]
梁晓声是当代著名的知青作家,从20 世纪80 年代开始,他以自己七年北大荒兵团知青的经历,创作出《这是一片神奇的土地》《白桦林作证》《荒原作证》《今夜有暴风雪》等一系列小说,以充满着青春激情和英雄主义精神内涵的知青小说而为读者熟知,凭借此系列作品享誉文坛。90 年代,随着市场经济的发展,物质欲望对人们的影响越来越大,梁晓声开始书写商品时代人性的堕落和扭曲,创作出《又是中秋》《婉的大学》等佳作。新世纪以来,他以小说《人世间》为代表书写了社会发展过程中人与人之间存在的温情,以丰富的历史内涵和叙事艺术荣获第十届茅盾文学奖。
对于《人世间》的研究,以往的学者对其女性形象、平民价值、好人文化等方面的研究居多,而很少有对其空间叙事艺术的关注。《人世间》的时间跨度极大,人物众多,故事繁杂,其中对城市底层百姓日常生活的描绘具有空间叙事的显著特征。本文主要以《人世间》为研究对象,以空间叙事学理论为依托,结合文本细读与相关空间理论,试图探索小说中“A 城”和“家”的意义,探讨“回形针式”的叙事结构、内视角与全知视角相结合的叙事视角以及并置、重复等空间叙事技巧,并阐释这种独特的空间叙事艺术背后的思想内涵和美学价值。
“小说作为一种文学形式,天生就具有地理属性。小说的世界是由方位、场地、场景边界、视角和视野构成的。小说的人物处在形形色色的地方和空间之中,叙述人和读者亦然。”①《人世间》讲述的是北方省会城市A城光字片百姓周家三代人近五十年的生活变迁史,整部小说主要以A 城作为大的叙事背景,因而故事空间体现为A 城这个公共空间和以周家为代表的私人空间。
(一)A 城——公共空间
梁晓声出生在哈尔滨市一个人家众多的大院里,是在黑土地上成长起来的作家。他熟悉哈尔滨的地理环境和文化环境,童年生活的贫困使他了解底层人民生活的艰辛,这些都影响了梁晓声的文学创作,成为一种记忆隐藏在心中。怀着对家乡的热忱,梁晓声的小说中经常出现A 城。在《人世间》的开篇,梁晓声就将小说定位到一个北方省的省会城市A 城,就是他的家乡哈尔滨市。哈尔滨地处中国的东北地区,因其纬度较高,气候寒冷,因而又有“冰城”之称。梁晓声运用季节的特点来表现A 城这个物理空间所具有的独特魅力。
梁晓声描写了哈尔滨天寒地冻的自然环境。“好大一场雪,真个豪雪!从苏联那边下过国界,下遍东三省,接着朝华北地区下将过去。一直下了五天,没停也没小,直将东三省下得遍地洁白、寂静无声。仿佛天庭的天兵天将无事可干,排千里队列,聚百里阵容,用巨大神器,弹万亿吨棉花,动作整齐,节奏一律,力道迅猛,直弹得天屏息、地敛气,乱絮飞扬竟如梭。人也愁,畜也悸,诸鸟夹翅不敢飞。”②严酷的自然环境中呈现出一幅幅画面:工厂停工,学校停课,出动大批官兵清雪,煤炭告急,老人们蜂拥商场取暖,城市冻死流浪汉等,整个城市似乎被冻僵了。梁晓声通过天寒地冻的自然环境展示出A 城冬天环境的恶劣,这种空间也作为故事发生的背景而存在,支配着人物的行为和命运。正是因为寒冷的天气,城市里煤炭告急,许多人都去商场取暖。面对极端的天气,肖国庆的父亲在一个夜晚整个身体蜷缩一团,冻死在医院住院部锅炉房的灰堆里。肖父的死亡体现了城市底层人民生活的无助与艰辛的生活状态。
从小说整体上看,“这是特定年代具体空间的制约结果”③。正是由于20 世纪80 年代末东三省都处在艰难的转型期,A 城这个宏观上的公共空间所蕴含的社会特性,才使得城市底层人民面临着生存困境。
(二)周家——私人空间
《人世间》的故事空间还体现在周家这一空间维度。“没有家宅,人就成了流离失所的存在。家宅在自然的风景和人生的风景中保卫着人。它既是身体又是灵魂。它是人类最早的世界。”④“家”是哺育一代又一代人成长的地方,这种成长不仅是身体上的成长,还是精神上的成长。《人世间》中以周家为故事空间体现在两个方面。首先,“家”是小说中实体的物质性空间。在《人世间》上部的第三章描写了整个光字片的住房环境以及周家的住房状况和其两间小屋的来历,揭示出以周家为代表的城市底层人民生活环境的恶劣。另外,一方面小说中的周家是其三代人生活成长的地方,周家家庭内部的喜怒哀乐等都发生在这个小屋子里。另一方面从1973—2016 年的春节,几乎每一年的正月初三,秉昆的朋友们都会相聚在周家的小房子里,并且在生活中遇到重大的事件时,这些朋友们都会来周家小屋商议对策。周家这座小屋扮演着“历史见证人”的角色,是底层人民生活的缩影,是见证时代变迁的一面镜子。其次,周家小屋是周家儿女的精神家园。因周父孝顺,当年下了狠心,花了大价钱修了里外两间屋子,而又因其挨近公共厕所,政府补贴,使周家有了一个小院子。正是这种结构,给儿女们提供了早期思想启蒙的场地。在特殊的年代里,周家的三个儿女和郝冬梅、蔡晓光在周家的小屋子里讨论西方名著,对小说中的人物经历发表见解,像对《战争与和平》的讨论、对《叶尔绍夫兄弟》的讨论等。在大量西方文学和俄罗斯文学的熏陶下,他们的思想不断成长,思想上的成熟给他们今后人生的成长之路提供了世界观和价值观的指引。小说中的秉昆被哥哥姐姐们认为是一个头脑简单、不太聪明、长不大的孩子,母亲说他“从小缺心眼儿,也不懂人情世故,一根筋”⑤。然而,正是这个“头脑简单”的秉昆旁听了哥哥姐姐们的“读书讨论会”之后,文学给予了他一种后天的天赋,使其在遇到棘手的问题时,总是显得比国庆、赶超等人更冷静、更客观。“周秉昆与别的青年的不同之处在于,因为曾有一个时期经常听哥哥姐姐们一起分析和讨论小说中的人物,深受影响,不知不觉便也养成了对自己的言行认真分析的习惯。”⑥
《人世间》的空间叙事在内容上是多种多样的,融入了作家对哈尔滨的记忆,同时也是对20 世纪70年代以来底层人民生活环境的揭示。梁晓声将A 城这个公共空间作为小说的大的地域背景,它支配着人物的行为和命运;
而周家小屋这个私人空间实际上代表了千千万万的城市底层人民,使文本更加真实可信。通过大环境下的小人物,梁晓声力图揭示哈尔滨市的底层人民在社会改革期的生存困境。
20 世纪80 年代,梁晓声主要以一种线性结构来构建小说,创作出《这是一片神奇的土地》《白桦林作证》《鹿心血》等文学作品,都是按照事件的发展顺序来进行写作。后来经过多番探索,他改变了以往平铺直叙的线性结构的写作手法,采用圆形叙事结构,即“现实——回忆——现实”的模式来创作小说,创作出《荒原作证》《黑纽扣》等作品。
梁晓声对于小说结构的探索在《人世间》中集中体现在“回形针式”的叙事结构上,他称之为“回形针式”结构,也就是说“现在一个回形针连在一起的结构,就是不断地倒回去,讲一讲过去的十年里大致发生了什么情况,再回到当下;
然后再回去讲一讲,再回来,而不是逐年平铺直叙”⑦。《人世间》上部,首先讲述1972 年冬季对杀人犯涂志强执行死刑的情节,引出主人公周秉昆。第三章中,点明了1972 年周家只剩周秉昆和母亲两个人,然后解释周秉义上山下乡和引出与周蓉、蔡晓光、郝冬梅几人在周家偷看名著,以及周蓉为爱远走贵州下乡的情节。而到第四章,笔锋一转,时间再一次回到1972 年,接着叙述秉昆在看见涂志强执行死刑后的生活。在小说的中部,第一章定位的时间是1986 年,周秉昆66 岁的父亲周志刚从“大三线”退休回家。在退休的日子里,这位老工人经常修缮自家的房屋,义务抹平街坊家临街的墙面,这一系列活动表现出周志刚是一个自尊心强、热爱劳动、洁身自好的老工人形象。小说讲述了周志刚的退休生活后,时间点又跳回1976 年。这一年周秉昆是被抓进监狱,郑娟承诺照顾他的母亲和外甥女,之后讲述在这一年里郑娟是如何照顾秉昆妈,秉昆是如何回来的,以及秉昆妈又是如何奇迹般地苏醒的等,直到第五章,时间点才跳回到1986 年。梁晓声采用“回形针式”的结构,有意打破了时间的线性顺序结构,从而形成一种回环曲折的感觉,增强了小说的故事性和趣味性。
“一篇叙事作品的结构,由于它以复杂的形态组合着多种叙事部分或叙事单元,因而它往往是这篇作品的最大隐义之所在。他超越了具体的文字,而在文字所表述的叙事单元之间或叙事单元之外,蕴藏着作者对世界、人生以及艺术的理解。”⑧梁晓声承担起对历史的书写,忠实地记录着五十年来中国社会的历史变革,具有丰富的史诗性。面对这种庞大的历史体系,他采用这种“回形针式”的结构,有意打破读者传统阅读的惯性思维,增强了文章的审美体验。小说在讲述现实的过程中,不断加入对历史的回忆,使文本中历史和现实的光辉相得益彰,“使现实的空间获得了历史的深邃,也使历史的溯源有了现实的底座……艺术空间的这种扩展,实际上也是为读者创造一个历史——现实的精神空间”⑨。
梁晓声在《人世间》中创造性地运用多种空间叙事策略,打破了传统小说的叙事模式。以全知视角展现历史的大环境,小说更具史诗性;
以人物的内视角细致地描摹生活,小说更真实可感。运用主题并置和重复的手法,能丰富文本的叙事内容,强化空间叙事结构,具有叙事审美意义。
(一)多元视角的切换
“视角是指叙述者或人物与叙事文中的事件相对应的位置或状态,或者说叙事者或人物从什么角度观察故事。”⑩在《人世间》中,梁晓声不再局限于全篇只用一种叙事视角,而是采用全知视角与内视角自由转换的方式来叙述故事,使小说有很强的画面感和空间感。
1.铺陈历史变迁的全知视角
“一部小说的各个组成部分犹如交响乐队的各个成员,而‘全知全觉’的作家便是这个交响乐队的指挥,没有他,任何美妙动听的乐曲都演奏不出来。”⑪从全知视角,又称为零度叙事,指叙事者深入人物的内心世界,对事件的来龙去脉了解得清清楚楚,犹如上帝一般的存在。
《人世间》是一部具有史诗性质的小说,文本中的故事时间从1972 年冬季的某一天开始一直叙述到2016 年的春节,有近五十年的时间,小说中人物众多,叙事的场景在A 城周家、北大荒、贵州、北京、法国等空间转换,并且涉及中国五十年发展变化中许多重大的历史节点。为了全方位、立体化地展现中国发展变化的宏大场景,梁晓声使用第三人称零度聚焦,叙述者无所不知,对整个叙事场景做全景式的俯瞰。在上部的第一章里,叙述者就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向读者讲述了这个北方的省会城市A 城中一个名叫共乐区的新区的发展历史。20 世纪二三十年代,一批批逃往A 城的苏联人在距离市中心十几里的地方建起一栋栋俄式建筑,形成了早期共乐区的雏形。灾荒和战乱之年,有大批灾民流落此地建造家园。后来“九一八”事变来了日本人、苏联红军以及抗联的同志等。到20 世纪70 年代,共乐区主要是由农民构成的城市新区。在这一章里,叙述者虽然不是这个北方A 城中的一员,但是他对共乐区的历史了解得清清楚楚,给读者做史诗般的介绍。还有在下部中对于马赛夏季自然美景的描绘,以及不同社会发展时期的经济体制状况和文艺政策的发展都采用全知视角。
这种零度聚焦在讲述社会改革中波澜起伏的故事的同时,将重大的时代背景展现给读者,同时也将小说中众多故事的前因后果讲出来,对事件进行补充,反映出一个时代的整体风貌。
2.周秉昆的内视角
内视角主要是叙述者等于人物,他以人物的眼光来看世界,只知道人物知道的事情,对于其他的事情一概不知。在早期的作品中,梁晓声多采用第一人称内视角,以“我”或者“我们”的口吻进行叙述,如《这是一片神奇的土地》《交情》等,使其作品带有很强的亲历性和自传性。
在《人世间》中,小说开篇作者以旁观者的角度叙述光字片形成发展的历史后,全知视角慢慢退场,主人公周秉昆登场。作品以光字片底层青年周秉昆的人生经历为主线,通过周秉昆的视角描述了从20世纪70 年代开始到2017 年初A 城光字片的人和事。小说以周秉昆为圆心,勾连起以赶超、国庆等为代表的底层打工者,以周秉义为代表的官员阶级,以周蓉为代表的自由知识分子群体,讲述了社会改革中波澜壮阔的故事,将社会改革中的众生相描绘得淋漓尽致。
梁晓声突破了前期创作时单一叙事视角的限制,在《人世间》中采用全知视角和内视角相结合的方法。全知视角提供整个事件发生的社会背景和广阔的社会空间,使小说更有画面感。内视角的叙事从人物本身出发,描写出人物的经历,更加真实可信。两种视角在文本中自由切换,丰富了《人世间》的意蕴,拓展了叙事空间,揭示出北方A 城光字片人们的真实生活历程。
(二)“春节聚会”情节的重复
重复是指小说中不断出现相同的意象、事件或者情节等。梁晓声在《人世间》里主要采用的是情节重复。小说中反复出现春节聚会这一情节,构建文本之间的互文性,强化了小说的时间。
首先,从城市底层群众过春节这一习俗折射出中国经济社会的发展状况。春节是中国的传统节日,也是国人最重要的一个节日。每当春节之时,家家户户会做一年中最丰盛的餐食,与家人、朋友相聚。在《人世间》中,从1973 年、1974 年的春节商品还是凭票购买,食品种类较少,购买限量等,可以看出在20 世纪六七十年代我国还处于计划经济时期,生产力不足,物资匮乏,无法满足人民的基本需求。而在1987 年春节朋友的聚会上,食品种类丰富了不少,也可以买到茶叶、高级过滤嘴的香烟,出现这一现象的原因是80 年代国家经济不断发展,自由市场的出现,给国人的饮食生活带了巨大的变化。“大冬天里,居然香蕉、苹果也能买到了,这让主人和每一位客人都心悦诚服地承认——社会的确有变化了。”⑫在2002 年春节周家的家庭聚会上,蔡晓光说:“够丰盛的,真是年年难过年年过,家家难过家家过啊。咱们七个亲人中,四个没有工作,居然还能吃上这么丰盛的一顿年夜大餐,不能不承认,国家毕竟往好了变。二十多年前,桌上只能有这三盘凉菜,再加上这盘炒鸡蛋,这一小盘炖排骨。”⑬蔡晓光将中国春节饮食前后二十年的变化做了对比,这也是中国经济前后二十年的发展变化。梁晓声在《人世间》中通过春节饮食的变化,展现出我国经济从20 世纪六七十年代的计划经济到80 年代的市场经济这一重大的经济体制改革的过程。经济社会景观不仅作为人物活动的时代背景存在,还具有重要的社会价值,反映出国家不断发展壮大、人民生活水平不断提高这一历史事实。
其次,从春节聚会的内容上看,也是小说中人物思想的成长史。在1973、1974 年的春节聚会上,秉昆和他的朋友们进行的是下棋、拉大提琴、表演魔术等娱乐活动,讨论的是长白山巨蛇、百货公司仓库、爱情等身边的真人真事,避谈政治。到了1975 年,因于虹的“黑画”事件,赶超开始关心政治,这一年里这些共乐区男女青年的思想不断成长,每个人开始多多少少关注政治。在这之后的春节聚会中,他们开始讨论从北京等四面八方传来的关于政治的小道消息,感慨社会上出现的好的变化,吕川批判国人的陋习等。从避谈政治到关心政治、参与政治,这些共乐区的男女青年在不断地成长,思想不断地成熟。“懂事的哥哥姐姐们下乡了,各家留城的小儿女,在各自人生中不知不觉地成熟着。”⑭秉昆家在春节的家庭聚会中,聊的是家常,更多是国家的前途命运。秉昆也由一个头脑简单、没有政治思想的人变成了有思想的人。此外,春节聚会人员不断地流动推动着小说情节的变动。德宝找秉昆想利用秉义的权力便宜弄套房子,遭到秉昆的拒绝后,从2013 年春节开始,德宝夫妇没有参加朋友间的聚会,以及换了手机号也没有通知朋友,揭发秉义以权谋私等行为,揭示出德宝从以前的重情重义到现在的自私自利的转变过程,增强了小说的故事性,同时也展现出在“金钱至上”观念的引诱下,人性的堕落与自私的欲望。
梁晓声在《人世间》中讲述了许多春节聚会的故事,看似只讲述一个事情,但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些小人物对社会问题的思考却是层层深入的。春节聚会就好像社会变革中的一面镜子,将时代日新月异的变迁以及人性的变化暴露无遗,不同小人物的成长经验共同完成了梁晓声对大历史环境的深刻思索。
(三)并置
并置是“在文本中并列地置放那些游离于叙述过程之外的各种意象和暗示、象征和联系,使它们在文本中取得连续的参照与前后参照,从而结成一个整体”⑮。学界对并置结构的划分也是多种多样的,有主题并置、意象并置、线索并置、情节并置等。在《人世间》中出现了主题并置的现象,以不同的人物、不同的故事情节构成相同的主题。
小说共分为三部,主要以周家三代人在1972—2016 年的生活轨迹为圆心,涉及的人物众多:既有周秉昆、孙赶超、肖国庆等社会底层的工人阶级,又有秉义、吕川等清廉正直的官员,也有周蓉、郝冬梅等知识分子,还有唐向阳、龚维则等被金钱异化、走向堕落的人。从小说整体上来看,“并置是存在于现实形态中的,是对现世的多种生存形态的一种并置”⑯。梁晓声从打工阶层、官员阶级以及自由知识分子这三个阶层多角度、多层面地展现出在社会改革的浪潮中城市底层百姓的生活历程,隐含着对中国社会发展的复杂性和曲折性的体悟,展现了当代社会中的各种生活形态,传递出小说的主题:梁晓声“好人文化”的创作理念以及中华民族精神中的真善美的价值观和民间正义的理念。梁晓声在百态人生中相互切换,形成并置效果,增强了阅读的审美体验。
综上所述,梁晓声在《人世间》中以底层平民的视角,以“回形针式”的结构、内视角和全知视角的自由切换以及并置、重复等空间性叙事策略为依托,显示出其对社会转型时期城市底层群众的深切关怀,从这些普通的群众身上传递出梁晓声“好人文化”的文学理念,彰显了中华民族精神。
①朱立元主编: 《当代西方文艺理论》,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14年版,第426页。
②⑥⑫⑬ 梁晓声: 《人世间(中部)》,中国青年出版社2017年版,第282页,第98页,第202页,第261—262页。
③⑯ 冯晓娟: 《论方方小说中的空间叙事》,重庆师范大学学位论文,2016年,第8页,第35页。
④ 〔法〕巴什拉: 《空间的诗学》,张逸婧译,上海译文出版2013年版,第6页。
⑤⑭ 梁晓声: 《人世间(上部)》,中国青年出版社2017年版,第34页,第216页。
⑦ 朴婕、梁晓声:《有严霜,就有傲骨——梁晓声访谈录》,《小说评论》2019年第5期。
⑧ 杨义: 《杨义文存·第一卷·中国叙事学》,人民出版社1997年版,第39页。
⑨ 陈美兰: 《行走的斜线——论九十年代长篇小说精神探索与艺术探索的不平衡现象》,《当代作家评论》2002年第2期。
⑩ 胡亚敏: 《叙事学》,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2004年版,第26页。
⑪ 张德林: 《“视角”的艺术》,《文艺理论》1986年第12期。
⑮ 〔美〕约瑟夫·弗兰克等: 《现代小说中的空间形式》,秦林芳编译,北京大学出版社1991年版,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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