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福芹，胡 颖，苗 琳
（河北科技工程职业技术大学，河北 邢台 054035）
2018年文化和旅游部等17个部门共同印发的《关于促进乡村旅游可持续发展的指导意见》指出，加强乡村文物保护利用和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传承，在保护的基础上，合理利用文物古迹、传统村落、农业文化遗产、非物质文化遗产等，融入乡村旅游产品开发。2021年8月12日，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关于进一步加强非物文化遗产保护工作的意见》指出，贯彻“保护为主、抢救第一、合理利用、传承发展”的工作方针。在有效保护的前提下，推动非物质文化遗产与旅游融合高质量发展，依靠旅游业引导非遗市场化产品的开发与销售，进一步释放乡村旅游的消费潜力，全面推行利用非物质文化遗产资源发展乡村旅游等业态，以文塑旅、以旅彰文。文旅融合为文化旅游产业发展注入了生机与活力，其产品开发必须以市场需求为导向，在深入挖掘地方特色文化内涵的基础上，通过创新创意、丰富旅游产品文化表达方式和加大非物质文化遗产可参观性生产力度，为旅游者营造沉浸体式验并不断提升文化体验价值。因此，在新时代文旅融合背景下，如何实现非物质文化遗产和旅游深度融合，开发高质量的旅游文化产品，逐步成为学界和业界共同关注的话题。纺织类非物质文化遗产作为文旅融合的典型代表，成为当前广为关注的切合点和典型融合项目。
依据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划分标准，纺织类非遗包含在民俗、民间美术与传统技艺的三个非物质文化遗产的类别当中。笔者对纺织类非遗项目的界定主要是以非遗的物质属性为主，强调非遗的具体内容、形成过程和纺织产业发展的紧密关联性[1]。
河北素有“燕赵大地”之称，历史文化底蕴深厚，手工业自古以来就发达，非物质文化遗产数量众多，种类繁多，但受经济、环境等诸多因素的影响，许多宝贵的非物质文化遗产未得到有效保护和传承，面临失传、断代的困境，尤其是纺织类非遗。为切实做好纺织类非遗的保护、传承与发展工作，在查阅河北省文化和旅游厅有关文件及相关文献资料基础上，结合实地调研，查漏补缺，梳理河北地区纺织类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的数量与内容、类型与特色等信息，在公布的七批河北省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中，共梳理出纺织类非遗30项。从技艺特点与服用性能出发进行归类整理，将河北省内的纺织类非遗项目按照服用原料、服用面辅料、染整技艺、刺绣技艺和其它服饰划分为五种类型（详见表1）。其中，第二批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中的“沙河四匹缯布制作技艺”是典型的已经在邢台西南部逐步恢复并进行传承发展的一项知名度比较高的纺织类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
表1 河北省纺织类非物质文化遗产分类
沙河四匹缯布也称老粗布、老土布，全部由手工制作完成，采用不同颜色的经、纬线进行纺织，织成后的布匹色泽鲜艳，图案样式丰富。因其在制作过程中使用四匹缯来区分经线，所以将其称为“四匹缯布”。沙河位于我国黄河流域产棉区，日照较充足，生产的棉花具有光泽好、纤维长、短绒率低、强力好等特点，以此为原料织出的布匹具有透气、柔软、舒适等特点。
沙河四匹缯布制作工艺历史悠久、技艺精湛。2007年6月，随着沙河四匹缯布制作工艺被列为第二批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后，与之相关的新闻报道、活动和研究不断增加，沙河四匹缯布的名气随之大幅度提升，与此同时“沙河四匹缯布”也成为了沙河地域性产品的代表。2017年5月，沙河四匹缯布生产基地被中央电视台《非遗中国行》栏目授予“中国非遗国家级影像背书拍摄基地”。2018年，沙河市手工织布协会成功将沙河四匹缯注册为中国地理标志证明商标，也成为全国首例手工技艺商标。
四匹缯布主要在沙河市塔子峪、十里亭镇及孔庄一带流传，在这几地，百姓闲暇时纺织一两匹四匹缯布是这里的常态。人们纺织四匹缯布的目的主要为自用或给待嫁女儿备做嫁妆，有闲余的也会销售补贴家用。这种百姓制作四匹缯布的自发性行为，也是大多数非物质文化遗产常用的保护、延续和传承方式，这种方式对其传承和发展有利有弊。目前，为使沙河四匹缯布得到有效的传承和保护，沙河市十里亭镇起到了一定的示范作用。十里亭镇政府集合了当地的手工艺人，开展集中培训和管理，邀请他们加入生产经营，形成了政府与民间手工艺人合作的流水线生产经营模式。这样的合作让四匹缯布有了生产目的和销售回报，激活了这条以非物质文化遗产为载体的产业链，让更多的手工艺人愿意投入其中，既提升了四匹缯布的名气，也带动全镇开辟了新的致富之路。此外，政府还组织手工艺人们积极参加技艺比赛，增加相关产业人员之间的交流，“以赛促技”进一步提高手工艺人们的专业技术水平，将原本普通的沙河四匹缯布带入文化产业圈，步入了新的发展篇章[2]。
1.本真性缺失，文化内涵挖掘不充分
本真性是所有非物质文化遗产最重要的特质，其意思表示真实的而非虚假的、原本的而非复制的、神圣的而非亵渎的[3]。纺织类非遗强调的是纯手工的制作工艺与制作过程，即在保持原有产品的制作工艺的基础上进行创新，不能因为重视经济利益而改变或忽视纺织类非遗的本真性。沙河四匹缯布被列为纺织类非物质文化遗产，它代表的不仅是老粗布（土布）的独特织造工艺，其中还蕴含了沙河地区人们的生活风俗和审美情趣。通过调研发现，目前市场上沙河四匹缯布的花色相对单调、陈旧，缺少能够展现邢襄地域特色文化风貌的图案纹样。四匹缯布非遗手工艺产品如果缺少地域文化内涵，就会导致产品缺乏亮点、特色，难以得到消费者认可，打开消费市场。
2.销售渠道窄，生产产品定位不明确
沙河四匹缯布目前主要是以家庭作坊式的经营方式为主，相对分散，不成规模，也没有形成有影响力的品牌。沙河地区的鑫海塬纯棉织品有限公司是主要从事沙河四匹缯布相关产品生产、销售的公司，虽然目前该公司的市场份额相较前几年有所提高，但由于企业规模较小，没有产业化，没有将目标市场进行细分，没有对目标消费人群进行深入调研，导致产品结构单一、定位不明确。同时，公司没有专业营销团队，仅靠借用各种展示平台和门店进行销售，销售渠道窄、效果差，势必会影响沙河四匹缯布非遗手工艺产品未来的发展前景。
3.宣传力度弱，品牌效应塑造不到位
沙河市鑫海塬纯棉织品有限公司目前以“塔子峪”、“鑫海塬”等商标进行了注册，同时也将“沙河四匹缯布”注册为中国地理标志证明商标，虽然该公司也举办了相关的系列宣传推广活动，如借助邢台市举办的环邢台国际公路自行车赛、旅游产业发展大会等活动进行宣传推广，但其宣传形式单一、宣传力度不够，导致品牌的知名度没有得到有效提升，归根结底是没有专门的品牌营销管理团队、没有做实品牌管理规划，导致四匹缯布的品牌效应塑造不到位，产品的附加值大打折扣，产品的竞争力弱。
4.手工艺人短缺，传统技艺传承受阻碍
作为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沙河四匹缯布，与大多数非物质文虎遗产一样都面临后继无人的状况。沙河四匹缯布技艺早期全靠一代代织户“口传身教”的方式进行传承与发展，文献资料上基本上没有多少记载。同时，由于四匹缯布纺织形式长期缺少创新，再加上人们对其价值认识不充分、对其发展前景缺少信心，导致很少有年轻人自愿去学习这门手工技艺，出现了四匹缯布纺织技艺传承受阻、手工艺人短缺、从业人员少的现状。可以说“艺在人身，人亡艺绝”[4]是传统手工技艺传承发展的真实写照。
5.设计理念旧，产品创新设计能力弱
对纺织类非遗进行保护，其目的是在保护中进行传承与发展。目前沙河四匹缯布主要用于床单、被罩等日常床上用品，随着人们生活水平、审美意识的不断提高，人们对四匹缯布产品的花色样式及文化内涵要求也相应提高，而沙河四匹缯布传统产品的图案、色彩等缺少创新变化，且主题单一、系列感弱、缺少特色，产品组合搭配展示时不够协调、没有亮点，与同类产品相比没有优势。创新研发既有地方特色，又符合当下人们的审美与实用需求的纺织类非遗衍生品，需要更新设计理念、创新产品类型。
1.深挖文化内涵，突出本土特色
四匹缯布紧密结合沙河独特的自然资源和历史文化，在梳理沙河独特地脉和文脉的基础上，要对图案故事进行挖掘和创新，如在宝莲灯、仙女散花、石榴大开花、蚂蚁上山等传统图案的基础上进行改进，展示当地特色的文化内涵，进一步开发具有本地特色历史人物纹样、动植物纹样、历史故事纹样等，增加现代美术的创意内容，丰富其产品的内涵，展现其产品的独特魅力和精湛技艺。色彩选用上，要充分参考每年的色彩流行趋势，在保持自身特色的前提下顺应时代发展，例如床品色彩纹样的设计要与近期室内装潢的热门风格相匹配。为了实现多样化的设计目标，应研究国内布匹的核心技艺和发展模式，提高沙河四匹缯布的跨界融合应用能力，将其特有的本土特色与当下的流行元素巧妙地结合在一起，以实现自身的综合创新。
2.市场需求导向，销售渠道创新
笔者对沙河四匹缯布进行了广泛的市场调研和需求预测，认为可从以下三个方面拓宽销售渠道。一是针对旅游者文化品位和文化消费能力的差异，精准定位，做到雅俗共赏，即通过民俗展示、传统文化展览等文化类活动进行宣传和销售。二是针对旅游者各个细分市场的需求差异，尽量做到分布有序，如可以在有影响力的地方旅游景点、工艺展馆等地销售。这两种销售特点是分散式布局的销售网点，以实体零售为主。三是在网络时代发达的今天，坚持传统手工技艺与网络科技相融合，将非物质文化遗产与新型媒体以及传统媒体相融合，利用普及率高的抖音短视频、网络直播等方式带货营销。同时将非遗传承人的身份由手艺人向文化传播者的身份转换，增加产品曝光性，并将本土文化、手工技艺等用短视频方式进行传播，丰富非遗在大众面前的整体形象。另外，可发展企业微信公众平台，来全方位地展示企业文化和沙河地方民俗文化，依托自然、人文资源形成产业链闭环，增强其影响力和吸引力，提升产业营销能力。线上销售和直播卖货能够跨越地域、时间的局限，全方位打开市场，对于沙河四匹缯布来说是空间上的对接和突破。
3.发挥文化 IP 优势，培育特色品牌
现代产品的市场竞争力离不开品牌的影响力，尽管沙河四匹缯布已经申请了文化遗产并注册了商标，但其民俗文化没有得到充分彰显和表达，所以亟需构建全面的非物质文化遗产符号，增加其品牌价值和影响力。例如四匹缯布通过特色旅游工艺品的形式，将邢襄历史文化——后蜀皇帝孟昶、唐太宗李世民、唐代名相宋璟、元代科学家郭守敬等生动地展示出来，也是现代人重回古代、重新品味邢襄地区的传奇史诗。为此，地方政府应将四匹缯布的自然资源和文化资源进行全面归纳和内涵提升，彰显沙河所在地区旅游资源的持久魅力，形成四匹缯布的独特 IP 品牌和文化内涵。同时加强与企业的合作，打造“沙河四匹缯布”知名品牌的高度，研究老粗布的发展路径和产业特色，采取“抓大放小”策略，重点培育一批龙头企业。通过财政补贴、科研扶持及搭建交流平台等方式，扶持一批产品开发能力强、质量标准高、市场影响力大的企业，推进四匹缯布技艺和创作能力的提升，通过打造企业品牌，塑造“沙河四匹缯布”地方知名品牌，以品牌引领特色旅游工艺品产业发展。
4.创新传承方式，培养传承匠人
产品创新的核心因素是人才。同诸多非物质文化遗产的由来一样，四匹缯布来自于沙河人民的日常生活劳作，是在人与人的交流互传中逐渐积累得来的，并无明确的产生时间以及教学体系，并且沙河四匹缯布开发的最大制约在于人才。目前沙河四匹缯布从业人员具有年龄偏大、文化程度低和非专业化的特点，所以四匹缯布制作技艺学艺人的不稳定因素很大。没人学习传承，技艺就面临失传。为此，应创新手工技艺传承方式，实施制作人才创新战略，可从以下四方面解决传承人才的问题：一是成立沙河四匹缯布手工技艺传习所，聘请专、兼职研究人员从事四匹缯布非遗衍生品的设计研发，提升产品的附加值。二是加强与高校的合作。我省近年大力提倡优秀传统文化的复兴，教育工作中更是加大了对此方面的宣传，因此可在有纺织类专业的高校中建立研究所或大师工作室，将传统手工技艺带入校园，请非遗传承人传授技艺，并开设特定的传统手工艺课程，从而保证优秀传统手工技艺的传承与发展。三是政府采取优惠政策引进人才，如在就业政策中制定向传统文化产业倾斜的政策，对大学生进入文化企业就业的增加补贴。四是制定从业人员素质标准，加强培训、考核，颁发从业资质证书，提高从业人员的整体素质。
5.创新创意引领，打造精品产品
创新和创意理念始终作为沙河四匹缯布旅游手工艺品开发的核心理念，因此沙河四匹缯布应在保留其原生态基础上，坚持创新创意引领、打造精品产品的原则，将传统手工技艺与乡村旅游相结合，开发具有地域文化特点的手工技艺旅游纪念品，宣传本地文化，带动农民共同富裕。要打造精品产品，需对沙河四匹缯布的衍生品进行创新设计，在原有单一传统床上用品的基础上，研发设计系列衍生品，可将四匹缯布与服装、鞋靴（如图1、图2所示）、帽子、包等服饰品的设计相结合，设计出既有本土特色，又符合流行时尚的服饰品，也可将其与家居饰品相结合，开发具有乡土气息的家居饰品。
图1 土布时尚风皮鞋
图2 土布运动风旅游鞋
深挖历史，丰富文化体验，依托历史遗产、自然资源打造旅游目的地。在博物馆、村史馆等场地开辟“非遗”游客体验场地，开展儿童体验项目和游客“非遗”体验课程，丰富该区域旅游层次，让游客有机会亲自动手感受古老技艺的魅力，增设智能操作平台，让旅客参与设计格纹、图案，增强交互体验。根据生产需要将游客的反馈进行生产管理，在尊重历史的前提下重新整合文化元素和地域符号。通过常态创新，不断丰富游客的观感体验和消费效果，增强生产的观赏性和体验性，打造文化旅游精品。
高质量的旅游业发展，青山绿水之外还需要以文化为灵魂的发展，我国旅游业已经进入到深化产品文化内涵、注重旅游者文化体验价值的新阶段。要多维度资源整合，将网络科技、古老手工艺和传统文化有机结合起来，推动文化旅游的发展。从文化符号生产的角度来说，可将纺织类非物质文化遗产开发视为塑造地方特色文旅 IP 和获得品牌竞争的优势，全面提升城市旅游品味。从文旅融合的角度来说，要完善四匹缯布作为文化旅游纪念品的多维度衍生设计，设计出更多实用、美观的作品来扩大其影响力，促使四匹缯布的传承与发展更进一步，从而实现四匹缯布的活态传承。从经济发展的角度来说，推动文化、旅游等相关产业深度融合是真正拉动当地经济，实现百姓致富的有效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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