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文武，刘 佳，黄训江
(1.沈阳航空航天大学 经济与管理学院，沈阳 110136；
2.东北大学 工商管理学院，沈阳 110819)
近两年，创新这一“卡脖子”问题越来越受到各方重视。如何发挥创新实力，怎样激发创新动力，以何种形式体现创新地位是必须要考虑和解决的核心难题。文章通过“一带一路”倡议的政策效果来分析贸易自由化对于企业创新能力的影响。运用2009～2019年上市企业数据，使用双重差分法进行研究，根据A股上市公司是否处于同花顺“一带一路”概念板块分为处理组和对照组，将2013年作为政策时间点。文章还研究了企业创新能力提升的内部机制，创新需要大量的资金，为此考虑融资约束可能是影响企业创新能力提升的中介变量。在企业异质性方面，分析了企业性质、企业规模的差异性情况，对“一带一路”倡议影响企业创新能力的相关文献进行了补充。这一研究基于当前经济“双循环”的新发展格局，适应最新的政策背景，为宏观经济政策与微观企业活动之间的关联性搭建了桥梁，通过机理分析探讨在发展中各方应起到的作用，研究结论能够给政府层面、企业层面提供参考。
实现经济的国内外双循环是国家在2020年提出的一项重要经济发展方针，在这一发展格局下突出强调了“坚持国内大循环为主体”的政策，创新的作用十分重要。自熊彼特创新概念提出以来，许多学者在企业创新方面进行了大量探索，特别是在贸易自由化促进企业创新方面出现大量研究成果。贸易自由化政策在鼓励关税减免、增加政府补贴等方面给予了企业支持，会对企业创新能力以及生产效率提升产生积极影响[1]。企业在参与贸易过程中，通过出口扩大销售市场，创新能力会有所提升[2]。企业在参与国际贸易过程中，即使环境存在着不确定性，也仍旧可以通过对外开放的政策倒逼创新。有研究证明，企业进行出口之后生产率会比不出口的企业更高，在出口过程中融入国际循环理念通过自选择效应有效促进了企业的创新意愿。在国外，Bloom[3]运用DID方法发现了欧洲的企业受到中国进口产品影响，在生产率、研发投入和专利申请方面均有提升。在学习效应下，企业会在贸易过程中接收更多的知识技能，提升自身创新水平。根据企业异质性贸易理论，在具体的贸易政策实施过程中，企业参与到国际市场面临着不确定性，在“一带一路”建设过程中，企业若能合理利用政策、掌握学习技能，可以产生积极效应。反之，若在“一带一路”的建设过程中，企业受制于外来技术冲击，被先进技术所取代，则会降低创新能力。
企业依靠创新能力的提升扩大市场[6]，同时也需要防止创新悖论[7]，制定适宜的企业目标[8]，避免挤出效应的影响[9]。面对目前存在的产业链对接失衡等问题，企业需要在国际交流中不断提升创新能力、改变弱势局面[10]，通过创新扩展国内的有效需求，完善双循环的发展[11]。庞大的国内市场在鼓励出口方面有着重要的作用[12]，有学者发现企业创新能力的增强强化了国内经济大循环，会因此培育企业的出口比较优势，进而推动在国际经济循环中的地位[13]。为此，重视与周边国家的开放合作，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十分重要[14]。在这一过程中，要发挥科技双循环的支撑作用，完善多元主体的创新引领[15]。时刻意识到创新不是闭门造车，任何新技术的研究都需要对外交流与沟通[16]，为此，发挥“一带一路”倡议对于企业创新的作用十分重要[17]，这也是实现国内国际双循环新发展格局中必不可少的一环。
在构建国内国际双循环的过程中，政府发挥主体作用，通过研发投入以及相关政策支持，激发企业和科研机构的创新意愿，使企业以及科研机构创新效能增强。在贸易自由化下，企业加入国际市场，激烈的竞争催生学习效应和倒逼机制来强化企业创新能力，激发国内消费需求，促进经济发展，形成国内外双循环的良性格局，具体机理分析如图1所示。
图1 国内外双循环与企业创新的机理图
企业在进行跨国生产和贸易初期不可避免地会受到出口国当地的一些阻碍，比如本地企业抵制、消费者排斥、政府政策限制以及相关资源的偏向等，企业在对外贸易过程中，由于新环境产生的信息不对称、当地贸易壁垒、跨国经营额外成本等一系列困境，给企业发展带来新挑战。通过上述分析，设定本文的基础假设为：
H1a：受“一带一路”倡议的影响，企业创新能力会显著提升；
H1b：受“一带一路”倡议的影响，企业创新能力会受到抑制。
根据企业异质性理论，不同类型的企业由于结构、发展目标、国家政策性倾向的不同等差异，在受到同一政策影响时，往往也会产生不同的结果。具体地，本文选取了产权结构异质性和企业规模异质性进行分类探究。具体假设如下：
H2：产权结构异质性方面，民营企业会受“一带一路”倡议影响更显著，企业创新能力提升较高；
H3：企业规模异质性方面，大规模企业受“一带一路”倡议影响更显著，企业创新能力提升较高。
3.1 样本选取与数据来源
为了考察“双循环”背景下贸易自由化对企业创新能力的影响，本文选用2013年提出的“一带一路”倡议作为贸易自由化的政策事件，选用A股上市公司作为研究对象。选用DID方法，将同花顺网站“一带一路”板块的企业作为政策实施组，其余未在同花顺网站“一带一路”板块的上市企业作为控制组。剔除金融类企业样本，剔除ST类企业样本，剔除数据缺失过多样本，对变量进行1%和99%的双缩尾处理。本文选用数据来自国泰安(CSMAR)数据库以及同花顺“一带一路”板块，数据处理使用Stata软件。
3.2 变量定义及其测量
(1)被解释变量：企业创新能力的度量标准借鉴张杰等[18]选取企业的研发投入进行考察。具体通过公司上市报表中披露的信息，对于企业涉及的研发投入费用部分取对数处理，创新的代理变量用lnRD表示。
(2)解释变量：解释变量包括政策虚拟变量、时间虚拟变量以及二者的交乘项。政策和时间是本文关注的变量，它对应的回归系数代表着企业创新的变动结果。
(3)控制变量：在控制变量的选取方面，本文借鉴徐思等[19]、王桂军等[20]的研究，选用企业规模(Size)、企业资产负债率(Lev)、总资产收益率(Roa)、企业成长性(Growth)、企业年龄(Firmage)、企业管理结构(Dual)、企业性质(Soe)、企业技术水平(Tech)。
(4)中介变量：考察融资约束的作用路径，融资约束的测度方法借鉴Whited等[21]和石璋铭等[22]使用ww指数来衡量，ww指数的计算思路如下：
假定企业发展水平
(1)
其中：Vi,t为企业i在第t期的价值；
Ei,t为企业的条件期望符号；
βi,t+j代表着企业从t期到t+j期的折现因子；
CFi,t代表企业的当期现金流量。企业进行投资决策前会综合评估自身价值，考察企业经营现状，并观测未来的期望现金流量。企业融资需求的发生条件是资金需求小于现金流量，具体ww公式如式(2)所示。
wwi,t=b1(Ltd/Ta)i,t+b2(Cf/Ta)i,t+b3ln(Ta)i,t+b4SGi,t+b5IndSGit+b6Dividi,t
(2)
其中：(Ltd/Ta)i,t为企业长期负债与总资产比重；
(Cf/Ta)i,t为企业现金流与总资产的比值；
ln(Ta)i,t为企业总资产的自然对数；
SGi,t为企业的销售增长率；
IndSGit为企业在行业中的销售增长率；
Dividi,t为虚拟变量，代表企业是否受到分红。根据上述计算方法，最终得出样本企业的融资约束变量数值，用ww进行回归，研究“一带一路”倡议影响制造业企业创新的机制。变量具体定义如表1所示。
表1 变量定义及说明
3.3 实证模型设定
为检验双循环背景下“一带一路”倡议对企业创新能力的影响，本文使用当前在政策研究领域较为常见的双重差分(Differences-in-Differences,DID)方法，构建模型如式(3)所示。
lnRDi,t=β0+β1policyi,t+β2timei,t+β3policyi,t×timei,t+β4controlsi,t+φi,t+ηi,t+εi,t
(3)
其中：lnRDi,t代表企业创新的度量指标；
下标i表示企业个数；
下标t表示年份；
controlsi,t是控制变量的集合；
φi,t为个体固定效应；
ηi,t为时间固定效应；
εi,t为残差项；
本文主要关注的系数为β3。
3.4 描述性统计
描述性统计结果如表2所示，企业创新能力的代理变量lnRD均值为17.710 2，方差为1.495 9，最小值为13.196 3，最大值为21.615 8，说明在样本总体中企业的创新水平存在着较大差异，较多企业还存在研发投入不足的问题。Policy变量的均值为0.054 6，即总样本中有5.46%的企业为“一带一路”倡议的支持企业，说明政策覆盖面仍存在局限性。控制变量Dual表示企业管理结构，有29.4%的企业管理者二值合一；
Soe表示企业的产权结构，有29.89%为国有企业；
Tech为企业类型，有72.73%的企业为高新技术企业。
表2 主要变量描述性统计表
4.1 企业创新能力的双重差分回归
实施双重差分法的一个前提条件就是处理组和控制组之间在倡议实施前具有相同的变化趋势。首先对处理组和控制组企业的研发投入进行平行趋势检验，虚线代表处理组，实线代表控制组，通过图2可以看出，政策实施前处理组企业和控制组企业的研发投入走向基本一致，可以使用双重差分法进行下一步分析。
图2 平行趋势检验(lnRD)
“一带一路”倡议影响企业创新能力的基础回归结果如表3所示。第1列为原始回归结果，第2列是在固定效应基础上控制年份变量的回归结果，第3列在前面的基础上又加入了全部控制变量进行回归。从结果可以看出，交乘项Policy×Time的回归系数均通过了显著性检验，且影响为正，这表明“一带一路”倡议会给企业创新带来积极的效应。在加入了全部控制变量后，Policy×Time在1%水平上显著，且统计系数在3组数据中最大，说明了本文选取的控制变量的合理性。
表3 基础回归结果(lnRD)
4.2 稳健性检验
(1)删除样本当年观测值
首先，采用删除样本当年观测值的方法缓解样本误差，剔除样本当年的企业数据后重新进行分组回归，得到的结果如表4所示。从表4可以看出，无论是否控制年份、是否加入控制变量，检验结果都和前文的基础回归结果一致，即“一带一路”倡议会提升企业的创新能力。
表4 删除样本当年(2014年)观测值检验结果(lnRD)
(2)替换被解释变量
在前文研究中，使用研发投入的对数代表企业的创新水平，除此之外，也可以使用企业专利申请量表示企业创新。借鉴王桂军等[23]、吕一清等[24]的研究，接下来本文进一步使用专利申请数量Apply来代替企业研发投入lnRD进行回归，回归模型变为
Applyi,t=β0+β1policyi,t+β2timei,t+β3policyi,t×timei,t+β4controlsi,t+φi,t+ηi,t+εi,t
(4)
应用上述模型进行回归，得到的回归结果如表5所示，通过检验可以发现，Policy×Time前系数均通过了显著性检验，这一结论符合前文实证结果。
表5 替换被解释变量稳健性检验结果(Apply)
4.3 企业异质性检验
(1)产权结构异质性
在产权结构的差异上，将企业分为国有企业和民营企业两组，表6第1、2列汇报了企业产权结构异质性的实证结果。根据实证研究发现，在“一带一路”倡议的影响下国有企业的创新水平提升了0.412，民营企业的创新水平提升了1.023。国有企业并未通过显著性检验，说明“一带一路”倡议主要影响了民营企业的创新能力，证明了民营企业在创新方面的巨大潜力。因此国家应助力民营企业的创新发展，发挥新型机构在民营企业创新发展中的作用。
(2)企业规模异质性
按照企业总资产的自然对数，将企业分成大规模和小规模两类，由表6中第3、4列可知大规模企业在倡议实施中提升了创新水平，且在5%的水平上显著。而小规模企业在倡议实施过程中反而形成了负效应，即“一带一路”倡议抑制了小规模企业的创新。分析其原因，在国际市场中，竞争愈发激烈，对于企业的自身要求也更高，成本门槛的提升使得很多小企业无法形成规模收益，在初入市场时的营收不足，无法支撑发展。除此之外，小企业受国家的政策倾向较少，自身基础薄弱使得企业无法真正发挥政策效应。政府应注意大小企业发展的失衡问题，在贸易中给规模以下的小企业提供相应的政策支持，完善小企业根基，避免形成大企业垄断，维持市场经济的平稳运行。
表6 产权结构异质性与规模异质性
4.4 企业创新能力的机制分析
贸易自由化的推进过程中，企业进行国际贸易需要充足的预备资金，在以往的研究中，王文娜等[25]证实了融资约束是制约企业发展的关键因素，会影响企业的创新与出口水平。所以本文采用融资约束代理变量分析“一带一路”倡议影响企业创新的内部机制。借鉴Whited等[21]于2006年提出的ww指数作为企业融资约束的测度指标，设定ww指标的中介效应检验模型为
lnRDi,t=θ0+θ1policyi,t+θ2timei,t+θ3policyi,t×timei,t+θ4controlsi,t+φi,t
(5)
wwi,t=θ0+θ1policyi,t+θ2timei,t+θ3policyi,t×timei,t+θ4controlsi,t+φi,t+ηi,t
(6)
lnRDi,t=θ0+θ1policyi,t+θ2timei,t+θ3policyi,t×timei,t+θ4wwi,t+θ5controlsi,t+φi,t+ηi,t+εi,t
(7)
在“一带一路”倡议的具体实施过程中，由于倡议所秉持的资金融通方针会给企业的融资增加多种渠道，资金的增加使企业更可能开展创新，具体机理分析图如图3所示。
图3 融资约束中介效应机理图
通过上述分析，将ww指数放入样本进行验证，实证检验结果如表7所示。第1列为基准回归结果，第2列为“一带一路”倡议对企业融资约束的影响，可以看出“一带一路”倡议降低了企业的融资约束水平，第3列为加入融资约束与企业创新的综合回归。从回归结果中可以看出，交互项Policy×Time前系数通过了显著性检验，融资约束(ww)前系数也通过了显著性检验，即融资约束的降低会使企业创新能力提升，证明了融资约束在“一带一路”倡议影响企业创新能力中发挥的部分中介效用。
表7 融资约束的中介效应检验(ww)
5.1 研究结论
文章以2009～2019年的上市企业作为研究样本，运用双重差分法考察了在经济双循环的发展格局下，贸易自由化与企业创新能力的关系，分析了中国企业创新实力的演化升级过程，使用“一带一路”倡议作为政策事件，基础实证检验后针对结论又采取了一系列稳健性检验，同时深入研究了政策影响创新的背后机制，针对异质性企业也进行了区别探讨。得出结论如下：
(1)“一带一路”倡议会显著提升企业的创新能力
在双循环的发展格局下，需要企业进行创新以满足国内需求，而企业创新的有效渠道就是在国际市场中交流合作，强化竞争实力，完善产业链条。为此不得不重视贸易自由化在推动企业创新方面的作用，将开放转为高质量的开放，让企业在竞争学习中实现创新，通过倒逼效应强化创新，进而作用于国内市场，实现经济的双循环。
(2)“一带一路”倡议通过融资约束的缓解促进了企业创新能力的提升
在企业创新过程中，无论是市场开发还是技术研发，资金都是必不可少的一环。尤其面对国际大市场，对于资金的需求更高，政府需要帮助企业解决融资难问题，缓解企业创新压力，促进创新动力提升，推动经济“双循环”的形成。
(3)“一带一路”倡议对企业创新能力的影响存在异质性
“一带一路”倡议对企业创新能力的影响因产权性质、企业规模的差异而有所不同。其中，民营企业、大规模企业的创新能力提升更为显著。创新存在着企业异质性和区域异质性，这也会影响经济新格局的形成。
5.2 政策建议
政府应坚持扩大内需战略，依托内需反向刺激企业创新，通过更高水准的贸易自由化提升企业创新实力。首先，需要坚持“一带一路”倡议的重要地位，坚持发展“一带一路”经济。让企业发挥主体地位，多渠道强化市场对接机制，在学习中促进创新的进一步发展，最终实现双循环的发展新格局，以开放促创新，以创新促发展，以发展促循环；
其次，加大对企业研发投入力度，出台支持政策；
再次，需要完善金融制度，降低企业融资压力，给企业创新提供更充足的资金支持。加快建设金融风险控制机制，降低企业金融风险，在可控范围内促进企业融资的多元化，拓展经济“软联通”；
最后，坚持扩大开放，积极推动经济全球化，促进区域经济平衡发展，减少国内外贸易壁垒，实现经济发展的国内国际双循环新格局。企业应意识到自身发展问题，领会国家经济发展方针，坚持创新实力的提升。首先，企业要积极参与“一带一路”倡议，在对外贸易中强化学习效应，从而实现自身创新能力的提升；
其次，企业要意识到创新的重要性。国家文件多次明确指出坚持创新主体地位，企业必须合理利用政策，强化发展空间；
再次，加强自主创新能力，引进科技型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