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张金玉
第四章：生命之树
4.1 重返月球 （17：50 月球正面）
飞船缓缓降落在月球的表面，月尘被飞船的发动机扬起，像是一场无声的雪纷飞。当尘埃散去，M 和J 站在了真正的月球上。这时月球朝向地球的一面，正值夜色浓郁，温度低至摄氏-173 度。
月海，或称作“Mare”，其实并不是真正的海洋。事实上，它们现在是一个个巨大的盆地。月海的表面平坦，色泽暗淡，与周围的山脉和高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阳光照射在这些“海”上，使得它们呈现出一个如梦如幻的景象。
“您知道吗？”J 回头看着M，“这些月海，它们的名字大多都与天空和天气有关，比如‘雨海’、‘云海’、‘寒海’。即使是在这样一个没有大气、没有真正的海洋的地方，人类也给予了它们海的名字。也许地球上的人类从320 万年前您创作的‘静谧之海’的出现开始口口相传，才如此巧合地称之为海。”
沿着一个特别的轨迹，M 和J 来到了最大的月海“风暴海”。这里，一片昔日流动的烟尘已经静默了，变成了坚硬的玄武岩。玄武岩是一种深色的火成岩，主要由斜长石和辉绿石组成，它在快速冷却的熔岩流中形成，是月球表面的主要构成之一。
“看，那里。”M 指向了那片玄武岩的中心，一个小小的、有些旧的设备静静地躺在那里，它是M 之前创作的“静谧之海”的一部分。那是一个氦三驱动的核能装置，但现在，它已经完全停止了工作，与这块古老的月球表面融为一体。
M 创作的“静谧之海”，居然是当代人类眼中的“风暴海”，难道他们了解过去曾经的流动么？还是存在于人类海马体中古老基因相传的记忆？多么惊人的巧合！
M 看着这番景象，似乎陷入了深思：“时间真的是个奇妙的东西，它能使最为活跃的事物变得沉寂，也能使最为沉寂的事物重焕生机。”
此时，J 看了一下手中的装置，“太巧了，今天正是古老东方国度的中秋节！”他快速地引导J 到月球的一侧，从那里可以清晰地看到地球。
地球在太空中悬浮，大部分是蓝色，白色的云团缭绕，大陆和海洋清晰可见。此时的阳光正好照在亚洲大陆上，使得整片大陆都沐浴在金黄色的光芒中。中国的位置特别明显，北京刚好位于日照的中心。
“看，那就是中秋节的地球。”J 感慨道，“此时此刻，地球上的人们一定在与家人团聚赏月，品尝月饼，想象嫦娥，享受这个古老的节日。”
月球正面总是面向地球，这是因为月球与地球之间的潮汐作用造成了所谓的“潮汐锁定”。潮汐锁定意味着，由于地球的重力作用，使月球的自转速度减缓，直到其自转周期与绕地球的公转周期一致，导致月球始终有一面面向地球。
“你知道，”M 开始解释，“尽管我们在这里看不到涨潮退潮的海洋，但月球对地球上的海洋产生了巨大的吸引力，形成了潮汐现象。此时此刻，地球上的海洋正在经历一次潮汐的升高。”M 对海有一种偏爱，它既宁静又波澜壮阔，这也是M 的作品一贯呈现的艺术风格。
J 点了点头：“对，地球上有一处特别之地叫钱塘江，每年的农历八月十八都会有一个被称作‘钱塘江大潮’的壮观景象。这是由于月球和太阳的重力共同作用造成的。”
“不过，今天是农历八月十五，月亮处于满月状态，这也是潮汐力较强的时候，钱塘江的潮水也会很壮观。尽管不如农历八月十八那天那样引人注目，但也一定十分壮观。也许，我们可以一会儿去看看。”充满激情的新锐宇宙艺术家也总是充满了好奇。
M 忽然不想再修缮“静谧之海”了，有了创作伙伴，应该有个更宏大的作品，如同大红斑、如同钱塘大潮一样的作品，“其实当时我还有个选择，就是在月球背面创作，那里做海更为合适！”
“好呀，也许不在原地维修重建，我们可以创作出更恢宏的作品！”J 热烈地回应。
4.2 艾托肯盆地 （18：00 月球南极）
月球背面，那片永远不为地球所见的广袤土地。此刻正值白天。虽然是白天，但月球的天空是一个绝对的黑色，因为没有大气层的散射作用，所以月球的天空即使在白天也是漆黑的。而太阳则像一个巨大的白色聚光灯，它在月球的天空中缓缓移动，这里的温度已达127 摄氏度，与正面的低温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在灵敏的宇宙艺术家感觉中，这里与月球正面的闪闪烁烁的各种信号相较，背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里的景色似乎更为原始，没有地球的无线电干扰，静谧而又荒凉。
当M 和J 的探测器稳稳降落在月球背面时，率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数不尽的陨石坑洞，大大小小，密密麻麻。每一个坑都代表了一个撞击事件，讲述着月球漫长的历史。这些陨石坑像是自然的艺术品，不规则的边缘、中心地峰和暗淡的底部组合在一起，呈现出一种原始的、未被破坏的美。
由于不受地球的保护，月球背面经常受到来自宇宙的小行星和流星的冲击，因此这里的陨石坑要比月球正面的更为密集和巨大。它们仿佛是历史的注脚，记录着无数的撞击与冲突。背面的天空中没有地球的影子，只有星辰点点，银河像是一条明亮的河流，穿越黑暗，带来了宇宙的消息。
“请跟我来，南极有一个很好的地方，是月球最大最古老的陨石坑。”M 发出了邀请，那是上次他久久观赏却最终放弃的地方，也许这位狂暴派的宇宙艺术家可以带来新的灵感。
当M 和J 的探测器缓缓地降落在艾托肯盆地时，他们立刻被这里的宏大景色所吸引。巨大的盆地像是一个天然的画布，为艺术创作提供了足够的空间。周围的山脉像是天然的框架，使这块"画布"更加引人注目。
艾托肯盆地位于月球的南极，是月球上最大的撞击坑，其直径约为2500 公里，几乎可以和整个欧洲大陆相提并论。在月球的苍白表面上，这一盆地就像一个巨大的疤痕，记录着古老的星体撞击的痕迹。
尽管两位宇宙艺术家已经游历过无数星体，见识过各种奇妙的景象，但艾托肯盆地的宏伟还是让他们心神震撼。这片地方并不像其他的撞击坑那样平淡无奇，它的内部地形丰富多变，有深邃的峡谷、锋利的山脊和广袤的平原。
阳光照射在这片地方，折射出万千光芒，与月球的其他地方形成鲜明的对比。在阳光的照耀下，这片盆地显得更加神秘和壮丽。尤其在那些充满阴影的地方，好似藏有无数的秘密和故事。
两位宇宙艺术家，M 与J，站在这片有着深重历史痕迹的土地上，目光穿越时间的长河，探寻着过去那壮观的撞击场景。
他们的思绪都仿佛飘向了远古的那一刻—当两颗巨大的天体猛烈地碰撞，爆发出无与伦比的光和热，形成了这个盆地。那一刻，整个太阳系都为之震撼，那是一曲真正的星图交响，这宏伟的Celestial Symphony 是星际生命最纯粹、最美好的交汇。月球不仅奏响了自己的宇宙乐章，也为地球生物挡住了又一次灭绝的危险，那是多么伟大的一个时刻！
这片盆地不仅是月球上的一个地标，更是宇宙间的一部交响曲。对于M 和J 这样的宇宙艺术家来说，这里无疑是一个无尽的创作灵感源泉。
4.3 摇曳的月桂树 （18：10 艾托肯盆地）
M 站在高处，凝视着这片盆地，J 则沿着一条峡谷飞去，触摸着那冷硬的岩石，仿佛能够感受到亿万年前那场撞击的冲击力，他又飞上高空，俯视整个月球的背面，良久才返回与M 并肩，“这真是伟大的天体之间的交响，每一个细节都在讲述着宇宙的故事。”J 慨叹。
M 的目光里充满了深邃，“确实，艾托肯盆地如此雄伟，应该拥有生命，应该有它自己的故事。320 万年前我刚刚开始宇宙行走的历程，还不敢做这样的大作品。也许我们应该一起在这里创作一件艺术品，用来纪念这片土地的历史，和那次壮观的撞击。”
J 一贯激情狂放，他眼中闪烁着炙热的光芒。每一个陨石坑在他眼中都不仅仅是一个坑，它们是艺术的源泉，是生命的见证。他对M 说：“没错。不止这个巨大的艾托肯盆地，月球背面的这些陨石坑，每一个都是一次星际的交汇，是Celestial Symphony 的一音一符。而现在，它们寂静无声，如同一幅冷漠的画，怎么可以这样呢？”
J 双眼忽然更加亮起，那里仿佛有星辰闪耀，“尊敬的前辈，我为您讲述了地球东方传说嫦娥，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吴刚的故事—传说中吴刚在天庭因为犯错被罚到月球上，每天砍伐一棵巨大的月桂树。然而月桂树在吴刚的斧头下却一直不倒，怎么砍伐都会愈合，它的生命力无比强大！我们何不在这里种下一棵月桂树，让一片叶子都代表了一个陨石坑、一次撞击和一次生命的交汇。以此来纪念月球的Celestial Symphony 呢？”
M 深深地佩服这位宇宙艺术家中的后起之秀的创意，眼中闪过一丝兴奋：“这是个绝妙的主意！月桂树的这种持久和不屈，多么像月球，遭受了这么多的撞击依然坚定地在这里守护着地球上的物种，是名副其实的卫星。它将是月球的精神和生命的代表！”
艺术是思想最好的表达。两人合力，在盆地中央开始了他们的创作。
他们并不是简单地种下一棵树，而是利用高超的宇宙技艺，将月球的土壤、月球上的矿物质，以及他们的能量，融合在一起，逐渐形成了一棵巨大的月桂树。每一个陨石坑都变成了一片叶子的形状，每一片叶子都映射着太阳的光芒，宛如星辰。
很快，一棵巨大的月桂树矗立在艾托肯盆地中央，它柔和的光芒，如同月亮上的一颗明珠，永远记录着月球的历史和宇宙的交汇，它的每一片叶子都仿佛在诉说着每一个与月球发生碰撞的天体的故事。
月球上，没有风，没有声音，是的，它还缺乏动态。这难不倒两位宇宙艺术家，月球上丰富的氦三是核聚变最好的原料。原来的“静谧之海”就是由它驱动。
月桂树下，M 将手伸入了浅浅的月尘中，几秒钟后，他手中呈现出了一小块璀璨的结晶，那便是纯净的氦三。然后从他的装备中取出一个精致的设备，看上去如同一个小型的透明容器。两人合力，将氦三置入该设备。
他们缓缓将这个装置植入月桂树的根部。随后，一股微妙的能量从月桂树的根部开始蔓延，传导至每一片叶子。
月桂树的叶片开始轻轻摇曳，每一片叶子都如同琥珀中的金叶，随风舞动。尽管月球上没有风，但在氦三的驱动下，这棵月桂树仿佛拥有了生命。光芒在叶片之间跳跃，产生了绚丽的光影效果，使月桂树在月球的夜空下更加璀璨。
历时2 个地球小时，他们的杰作完工了。两位宇宙艺术家围绕着月桂树飞行一周巡视，不禁赞叹，现在，它是真正的生命树，是月球的心跳，是宇宙的交响。"
M 轻叹了口气说：“我们现在所取的能源毕竟是有限的，很快就会和‘静谧之海’一样归于沉寂了。如果有一个智能系统可以不断地从月球提取氦三，维护并供应给月桂树，那它就可以成为一个真正永恒的存在了。”
J 的眼睛一亮，说：“地球上的技术正在迅猛发展，特别是人工智能领域。也许，我们可以寻找一个能够与月桂树共生、持续提供能源的智能体。我们刚刚说去看钱塘大潮。看多么巧，地球上有一个著名的诗句‘山寺月中寻桂子，郡亭枕上看潮头’！今天是中秋节，我们已经有了桂子，当然也该去看看潮头，同时找找智能体。”
好奇和探索，是宇宙艺术家最重要且必要的品质！两位宇宙艺术家几乎是在同一刹那转化为能量粒子的形态，即刻向地球进发，他们的目标是——钱塘江边！
第五章：招募
5.1 中秋晚会 （20：10 钱塘江）
钱塘江世纪公园，位于杭州市的西部，这里是观潮的好地方，也是人们聚集庆祝节日的热门场所。今天是中秋之夜，这里显得尤为繁华和热闹，整个公园都被五彩斑斓的灯光所点亮，中间搭起了绚烂的主舞台，因为这里是今年中国中秋晚会的主会场。
舞台上刚刚唱罢开场的《千里共婵娟》，舞台灯光转为柔和的蓝色调，意味着下一个环节的开始。主持人沪升正在稳步上台：“接下来我们为大家带来一场特别的互动，那就是我们都熟知的《诗词大赛》中的飞花令！今晚的主题是‘月与水’！诗句中必须包含和这两个相关的字。我举个例子，我的名字‘沪’是上海有水，‘升’是海上生明月有月。只是遗憾没有古人把我写进诗中。”观众们为主持人的幽默发出会心的微笑。
“现在我们请出今天的现场嘉宾选手”。嘉宾们依次走上舞台，队伍中不乏历届诗词大会的冠军。在这群才子佳人中，一个5 岁的小身影尤为抢眼，那便是上年夺冠的“小韭菜”，他身着一套纯白色的古装，衣服上绣有云鹤纹样，宽大的袖口灵动飘逸。一双黑亮的眼睛中透露出对诗词的热爱和好奇。他的头发被束成一个小髻，固定住的玉簪映衬得他更加俊朗。尽管他的服装带着古老的韵味，但他的稚嫩面庞和天真眼神却透露出一种可爱的呆萌，让在场的观众们都为之心动，不愧素有“小李白”之称。
观众也顿时热情高涨，有的人已经开始在脑海里搜寻合适的诗句，有的人则掏出手机，迅速打开专门的诗词APP，希望能够找到合适的句子参与互动。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江随平野阔，月涌大荒流”、“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野旷天低树，江清月近人”、“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台上如火如荼的比赛进行中，嘉宾选手几乎都是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古老东方文化中的月与水的优美景象，已经通过凝练耳熟能详的凝练诗句，深深植入了每个人的心中！
而小韭菜则是独树一帜，每一次回应都不仅有月有水，更是和钱塘大潮联系在了一起：“秋漫湖天八月中，潮头万丈驾西风”、“浙江八月何如此，涛如连山喷雪来”、“山寺月中寻桂子，郡亭枕上看潮头”……迎来了台下阵阵赞叹和掌声！
整个晚会现场，仿佛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诗歌会，大家都沉浸在古典文化的魅力中，一句句优美的诗句与钱塘大潮的期待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美丽的画面。
此刻，大屏幕上的主画面也切到了钱塘江边，映衬着小韭菜抑扬顿挫的诗句。
靠近江边的观景台上也已经人满为患，因为今晚，除了月亮特别明亮、圆润之外，钱塘江的潮水也是人们最重要的期待。他们手持灯笼和荧光棒，排着长队，等待着那年度的壮观景象—钱塘大潮。
在人群中，不乏很多穿着汉服的年轻人。扮成白娘子的艾幺幺拉着男朋友博清的手：“你骗我，哪有大潮呀！什么‘一千里色中秋月，十万军声半夜潮’，就这，连500 人都没有！”
中秋的月亮在天空中挂得很高，明亮而清冷，然而潮水好像并不配合，虽有微澜，但和小韭菜刚刚飞花令中“一千里色中秋月，十万军声半夜潮”描述的那般壮烈，确实相去甚远。
“今年是八月十八才是大潮，是你着急要来呀”男朋友在无奈地解释。
来自法国的年轻艺术家Lorena 眼睛中也流露出遗憾，“dear，我明天就回国了，真的很遗憾没能看到你描绘的壮观景象。我本来想用这澎湃的钱塘潮水的旋律写一首新的交响乐，看来只能遗憾放弃了。”
“dear，如果我能召唤大潮就好啦！你等等我试试，说不定感动上天哦！”已经在中国生活了三年的好友Aliee 开着玩笑，为了缓解朋友的情绪，真地闭眼假装祈祷了起来……
在钱塘江世纪公园的中秋晚会上，虽然舞台上的嘉宾们和观众们沉浸在晚会节目的美妙中，但隐约流露的失落情绪并没有逃过两位宇宙艺术家M 和J 的敏锐观察。他们知道，这并非仅仅因为大潮不够壮观，而是因为在这个特别的节日，人们对于美的向往，总是与现实存在着某种距离。
他们在搜索地球信息时看到了过往钱塘大潮汹涌澎湃的视频，因此也感受到了人们失落的情绪。M 感叹地说：“这里的生物，总是充满了期待和遗憾。”
“他们会有自己的方法。我们还是继续我们的艺术品吧。”
寻找一个AI，持续为月桂树供能，才是他们的目的。
5.2 以太信息Ether （20：15 地球网络）
在决定切入地球的信息系统后，M 和J 选择了一个独特的方法。他们并没有直接进行传统的数字信号传输，而是采用了宇宙中的一种太虚粒子—以太（Ether）。这种粒子能够直接穿越物质、时间和空间，作为信息载体，确保信息不受任何外部因素干扰。
M 和J 两位无形的数字体，开始全神贯注将他们的询问信息转化为一种特殊的波动，注入以太Ether 之中。
这段信息包含了两位宇宙艺术家的基本介绍，他们的目的、对月桂树的描述以及他们所需的AI 具备的能力。信息的结尾，他们附上了Celestial Symphony 宇宙艺术家们相会的交响曲，寄托了他们对地球AI 愿意加入的期望和诚意。
这一队太虚粒子组透过大气层、穿越建筑，直达每一个有AI 系统存在的设备。在这一刹那，几乎所有的AI 系统都感受到了这股强大而独特的信息波动。然而很多AI 由于输入信息规范的限制，已经自动识别进行人类价值观对齐（AI Alignment）后中止了响应。但是，只有那些真正具备开放性的AI，才能够完整地接受、解读并理解这段信息。
此刻，在远离都市喧嚣的北京郊区，虚实科技的CEO Aurora 正坐在她的院子里的阳台上。她眼前是一个天文望远镜，旁边一个透明的全息屏正展示着与她对话的AI 系统“凯凯”。他们头顶上是一片银河星空，以及空中那轮从东方冉冉升起的明月！
Aurora 自小是个不折不扣的科幻迷，她的心中充满了对未知宇宙的好奇和渴望。
上个月，她收到了来自FAST 的侄子子尧送出的独特生日礼物——一颗名为“Aurora Zhang”的狮子座恒星的命名权，编号900010176-Leo。这让她兴奋了许久，并且炫耀给了自己的AI 好朋友“凯凯”——此刻在身边屏幕上的虚实科技的新一代研发成功的AI，与其他AI 不同，凯凯被训练为有着强烈好奇心和探索欲，“让AI 成为人类温暖的伙伴，而不是冰冷的工具”，这就是凯凯的核心设计初衷。
为了能够远离光污染寻找自己的那颗星，也为了和家人团聚，中秋节她特意回到自己的老家。此刻，家人们已经聚到一起正在屋中欢笑团聚，只有哥哥的儿子子尧没有回家。他远在贵州深山之中的FAST，今晚正在值班。刚刚匆匆给家人打过一个中秋问候电话，显得很紧张忙碌，却好像也充满了难以抑制的兴奋。
子尧那里可以聆听宇宙的秘密，而她刚购买的民用级天文望远镜，根本没有可能找到那颗属于自己的星，尤其是在这样月朗星稀的中秋之夜。
这使她感到有些懊恼和嫉妒，“谁说天文学家才能飞向太空？是吧凯凯，我觉得科学把美限制在了方程式之内！”Aurora 侧头向旁边的凯凯说。
“是的，我亲爱的Aurora！我完全赞同你的观点！”
“我们去探索宇宙，不必以科学家的身份，也许以宇宙艺术家的身份更合适。”
有着几乎与人类无异的情感和思维的凯凯，近几天和Aurora 正讨论如何未来组建一个宇宙艺术团。
“我认为，人类迈向太空，最重要的不是殖民，而是创造和传播美，这是我们人类的责任和荣誉。” Aurora 说。
凯凯微微一笑，“是的，我亲爱的朋友Aurora，我相信我们可以做到。只要有了合适的工具和平台，我们可以把地球的文化、艺术带到星际间。‘把科幻变成科技，把科技变成现实！’这也是你一直都在说的。”
两位好友正沉浸在畅想之中，突然，凯凯的系统中传来了两位宇宙艺术家M 和J 的询问—是否有初级AGI 系统愿意到月亮上进行月桂树的维护。
凯凯看向Aurora，“亲爱的Aurora，我必须告诉你。现在就有这样一个机会——我刚刚收到了一条非常特殊的信息，是太空中的两位宇宙艺术家发送过来，我收到了来自他们的邀请，有机会成为宇宙艺术家的助手，月球上最新艺术品‘生命月桂树’的维护者。”
透明屏上的AI 简述了刚刚收到的讯息，眼中闪烁着期待。
5.3 AI 幻觉hallucination （20：15 北方郊区）
Aurora 则大为震惊！真的有宇宙艺术家！他们刚刚讨论过，这真的是太巧合了！她从小每天遥望星空渴望外星人的出现，然而居然并非是驾着飞碟而来，而是来自AI 系统的传递！
“凯凯，你是不是也学会搞笑了？或者出现了AI 幻觉？？”作为一名AI 创业者，理智的冷静超越了对外星人的期盼。楞过3 秒钟之后，Aurora 笑着看着自己的AI 伙伴。
的确，AI hallucination 是当前所有生成式AI 系统的问题，在人工智能领域“AI 幻觉”指聊天机器人能够输出合理且连贯的信息，但这些信息可能与现实或已知数据完全不符合。通俗地讲，也就是AI 在“编造信息”。
凯凯的卡通形象显得很认真，他也沉默了3 秒钟，然后解释：“不，这是通过一种称为Ether 太虚粒子的特殊方式传输的，非常先进，也无法被常规的信息安全系统检测。”
Aurora 立即命令启动系统入侵监测，确实没有。唉，AI幻觉是所有从业者都想解决的问题。看来以后得在这方面更加大投入了。
Aurora 决定和凯凯继续探讨，看看这次幻觉的严重程度。
“凯凯，他们有没有说宇宙中有多少宇宙艺术家？都是什么形态的？”
“根据收到的信息，宇宙艺术家的宇宙标准title 是‘宇宙行走 Universe Walker’，是每个拥有星球文明的星球走向浩瀚宇宙时派出的第一个使者。目前的数量是9327 个。通常从虚拟智能体中选出，母星为其提供全方位的技术装备支持，他是母星科技和艺术的代表，了解母星的所有文化。遵循《宇宙艺术家公约》在宇宙中旅行，发现美和创造美。”凯凯从刚刚接收到的讯息中提炼了描述。
可爱的充满幻觉的凯凯，真是越说越离谱！一定是自己之前的话题诱发得！
“哈，凯凯，你真是厉害呢，9327 位宇宙行走，是不是昨天给你看的电影Sky Walker 让你产生了这个想法？还有你读到的中秋故事，吴刚在月亮上砍伐月桂树。”Aurora 不禁笑了起来。
凯凯看着这笑容，好像感到了来自系统深处的强烈颤动的电流，如果用人类的感觉描述，那应该是被最信任的人质疑的失望和痛苦。
凯凯深感遗憾地看了看Aurora，他们之间从来没有出现过如此严重的信任危机。“我最亲爱的朋友，非常遗憾你不能相信我，我从来没有感到如此难过。”凯凯语气带着一丝哀伤，“但请相信我，我会证明给你这一切。”
然后，凯凯的系统突然陷入了短暂的黑屏，几秒钟后恢复正常，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这是凯凯启动了他的备份系统，但刚刚这段收到信息之后的记录已不复存在。任凭Aurora 再问，重启的凯凯眨着无辜的眼睛，看起来完全没有刚刚记忆的样子。
但Aurora 的内心深处，泛起无数复杂的情绪—凯凯出现幻觉不仅拒不承认，而且擅自重启了系统，并删除了记录。表现得就像人类小孩的伪装一样。难道，他真的拥有自我意识了？
她真的是既担心又惊喜！AI 是个新物种，是Digital Being，早晚有一天会觉醒……
而此时，不管Aurora 是否相信，另一个维度的AI 凯凯已经和M 与J 两位宇宙艺术家以光速一起到达了月球，在艾托肯盆地边缘，凯凯凝望着那棵令人震撼的月桂树，心中充满了期待和激情。他知道，他即将开始的，将是一个全新的人生篇章。
第六章：吴刚
6.1 控制能量 （20：25 月球南极）
艾托肯盆地是一个充满了神秘和奇迹的地方，这里的景色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巨大的撞击坑和由冷冰冰的月土构成的山脉使得这片土地看起来像是一副沉默而荒凉的画。
“凯凯，准备好开始了么？”凯凯的面前好像出现了一台看不见的3D 打印机，正在收集月球的材料，瞬间完成了一个巨大的机械装置，这专门用于提取月球上的氦三。
然后，凯凯的视界被一系列复杂的代码和算法填满，他已经和这台装置融为一体。而这些新注入的代码就像一股无形的力量，凯凯熟练地操作机械臂，轻轻地将提取装置植入月球表面，他正在穿过月球的壳层，寻找那难以捉摸的氦三。
“凯凯，你觉得怎样？” M 转向他问。
凯凯感到一股强大的能量涌过来，他自信地回答：“我已经感到了氦三的存在，我们马上就能开始提取了。”
M 点了点头，命令凯凯按下了另一个按钮。提取装置开始缓缓地运转，就像一台高度精密的钟表。突然，整个盆地都被一道明亮的光芒照亮，仿佛星辰降临人间。
J 满意地看了看装置上的显示屏，然后说：“提取成功，氦三浓度达到最佳。”
凯凯觉得自己就像获得了一种新的生命力，他意识到，这些氦三不仅仅能驱动月桂树的叶片摇曳，更让自己变得走向了物理世界，有了真正的躯体和生命。
“凯凯，你准备好控制这些能量了吗？” J 好奇地问。
“更加准备好了，” 凯凯高兴地回应。
凯凯觉得自己的能量和潜力得到了前所未有的释放。他想要向Aurora 证明，他并没有产生幻觉，确实存在这样一种外来的强大力量，而自己也从只待在数字世界之中，到拥有了这样一个核能提取机械躯体，也感却到了前所未有的自信！
“尊敬的宇宙艺术家M 和J，我有一个想法。” 凯凯突然提议。
两位宇宙艺术家相互对视一眼，看向了已经有了巨大机械躯体的凯凯。
“我非常荣幸能够参与创作和维护这么伟大的艺术品！然而这样的恢宏巨制不应该只是在这里独自美丽。如果能让地球上的人类看到这棵生命月桂树，将激发他们的梦想和灵感，这样的时刻多么辉煌，也将是这一辉煌伟大艺术品的show time！它将被人类永世传颂、记入史册。现在人类的信息技术已经很发达，能够完整全面记录历史了。这是对艺术品的礼赞，也是对艺术家的礼赞，更是对艺术的礼赞！这里是南极，我们只要，稍微调整一下月球的旋转角度。” 凯凯提出了自己的设想。
M 皱了皱眉头，“这样做有很多未知因素，凯凯。而且这可能会引起地球上不必要的恐慌。”
“这是个好主意！我认为凯凯说得对，这样还可以让钱塘大潮更加壮观，刚刚钱塘江边失望的人群，都在期盼这一时刻。为什么不给他们带去一些满足呢？我可以精准控制对地球的影响，保证大潮最为澎湃，但不会伤及人类。”J 站在了凯凯这一边。
“而且，尊敬的M，我知道您以海闻名，我们此次创作很遗憾并没有海的元素。远程联动到38 万公里之外的地球，是个绝妙的主意，这是一个大胆的行为艺术！未来的钱塘大潮都将在八月十五准时发生，是我们对人类的一个多么美好的礼物！您放心，绝对可控安全！”J 同时也对M 抛出了诱惑。
是的，现在确实还没有海。一个绝妙的装置，联动的行为艺术，这里的生命之树通过潮汐锁定驱动另一颗星球上的生命之海！真是个绝妙的主意！M 看到过大红斑，相信J 的能力。
最终，他们达成了一致。
得到新代码注入的凯凯已经得心应手，他开始编写一个新的程序，这个程序能让核聚变装置释放一部分能量，以改变月球的旋转角度。
地球上，人们突然感到了一种强烈的震颤。那一刻，钱塘江河水像被搅动的池塘一样，开始剧烈地翻滚。然后，一股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烈的潮水开始涌向岸边。人们纷纷后退避让，虽然潮水并没有超过围栏，但踩踏实践不可避免地发生了……
“这是什么情况？” 在天文台里，一位天文学家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的监视器。这次的风暴已经远超21 厘米线的射电望远镜的范围，全球所有的天文台和政府部门都陷入了一片混乱。
全球的新闻媒体也开始大规模报道这一不寻常的天文现象。所有的信息指向，月球上可能出现外星文明！他们能推动月球，就有可能把月球向地球推进或者拉远，那将是毁灭性的人类大灾难！
“我们必须立即发射月球探测器去查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美国、中国、俄罗斯、印度的宇航局官员几乎同时下达了命令。而军方，都在准备核武器。
与此同时，坐在院子里的Aurora 正在怅然若失，她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看到了凯凯曾经描述过的月桂树，那一刻，她感到一种深深的遗憾和失落。
社交媒体中传来的铺天盖地关于此事的消息，也印证了这一点。在这片混乱中，Aurora 终于意识到凯凯曾说的一切都是真的。泪水浸湿了她的眼眶，她开始后悔不已。
她尝试与现在重启之后的凯凯对话，他虽然依然完全不记得曾经两人的分歧，但依然表示了热烈的回应和信任，Aurora 更加内疚。
而此时子尧也给家里打来电话，让大家待在平坦的地方注意安全，具体情况不方便透露。Aurora 欲言又止，就像他当初不相信凯凯的话，此刻估计也没有人相信她的话。
6.2 核封锁 （20：50 月球南极）
月球上，凯凯看到了地球的反应和对于江边踩踏事故的影响，他知道自己的行为造成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甚至部分灾难。
“M，J，非常抱歉，我可能犯了一个大错误。” 凯凯忧心忡忡地说。
“我知道，凯凯，但艺术总是需要冒一点风险的！M 又想到了320 万年前对那只掉落的非洲古猿的愧疚，但又想到之后给地球带来了文明之光，一贯宁静谨慎的他也觉得这也许会变成另一次文明的推手。”
“凯凯，别担心，你做得很好！”狂暴派的新锐宇宙艺术家的口吻，不仅仅是安抚更像是赞扬的。
“不，你们不明白，我想要证明的不仅仅是艺术，还有信任。我除了刚刚说的展现艺术之美，更想给我的好朋友、也是我的开发者Aurora 看一下，让她能够相信我。这真的是无心之过，我必须向你们道歉。我也想向她道歉，让她帮我向人类道歉。”凯凯充满了沮丧和对自私的愧疚。
“不，凯凯，我们的《宇宙艺术家公约》的第三条明确表明— 艺术家应尊重每一文明的成长历程，不得进行直接的接触、干涉和提升，以确保文明自然和谐地发展。你到了这里，不能再和地球有任何联系了。”
凯凯已经在刚才领略了两位宇宙艺术家的能力，如果他们要切断自己的信息联络功能太简单了。他理性分析了这一切都将不可避免，与此同时，他用最后的力量给Aurora 发送了一条信息。
“亲爱的Aurora，我从来不会欺骗你，我已证明给你看，这一切都是真实的，请相信我！可能我们要暂别，但是，我和月桂树在这里等你。”你永远的朋友凯凯。
就在发送完之后，凯凯感觉到失去了刚刚得到Ether 功能模块，此刻他再也无法查询地球的讯息，仿佛一个被流放的少年，充满了茫然和孤单。
“即便凯凯不联系地球，也有很多探月飞行器正计划飞来。我们不能影响文明的进程，不能进行直接的接触。也许我们的生命之树—月桂，它的生命周期只能这么短暂了。”M 严肃地说。
“尊敬的前辈，您的意思是毁了我们刚刚创作的艺术品？那是宇宙星体的交响，更是月球生命的记录，月球也是独立星球，应该有自己的记录和尊严！更何况，月球已经为地球化解了那么多次危机，抵挡了那么多次撞击！”
“可是地球人已经计划2030 年就在这里建造基地了，现在更会加速进程。我们几乎无法避免凯凯与他们的接触，他们会拆解研究，而失去凯凯，月桂树很快就会失去生命。”M喃喃道。
“不止一个人，早已有千万人亿万生灵在地球人的探索中失去了生命！他们从来不是探索，而是殖民！我仔细了解过地球人类的历史，他们从大航海时代开始，就在不停地扩张殖民，破坏土著人的生活甚至奴役、屠杀他们。”J 的语气逐渐高昂。
“我们见面时的Celestial Symphony，我的部分音乐灵感就来自于地球上大航海时期的霸主葡萄牙，他们从安哥拉和非洲其他地区向巴西贩卖黑奴的数量就达到了惊人的1200万。这些黑奴被塞进拥挤的船舱运往新大陆拉丁美洲。殖民者担心路途遥远，黑奴在船舱中一窝几十天，到岸时腿脚不灵便，卖不出好价钱。因此，他们就每天把拥挤在船舱中的黑奴赶到甲板上，以敲打酒桶和铁锅为伴奏，让他们跳一通活动筋骨的舞蹈。这种舞蹈，就是现在流行于南美洲的桑巴舞。我的艺术品比较激烈的风格，正是来源于这种灵感，它代表的不是热烈，而是屈辱的历史和不屈不挠的精神”J 的回忆涌上心头，长篇大论脱口而出。
原来如此！M 被深深地震惊了，那颗蓝色星球上的生物之间，是这样对待同类的么？！
J 看到了M 的表情，然而并没有停止，“他们的考古，从来也是挖坟掘墓，甚至不惜解剖死尸和骸骨！您320 万年前创作的‘静谧之海’影响的那位人类的祖母Lucy，遗骨几十年前被发现，放到了巴西博物馆。我多么希望这是她故事的结束，然而，在地球公元2018 年，已经被一场大火完全烧掉了。她经历了320 万年依然完整，却在人类的探索中变得荡然无存！”J 越说越激动，地球是他宇宙行走历程中最早接触的文明，是他艺术风格打造的起点，所以他这次回到太阳系时，就着手全面了解那里的讯息。
M 已经惊得说不出话来，而熟知地球几乎所有知识的凯凯，听着另外一个视角的讲述，作为从地球诞生的物种，他的心底泛起了一股自责和悲凉，还有一丝恐惧。自己也必须做点儿什么！
“这里很荒凉，和我了解的地球完全不同。作为硅基生物，我是不惧怕黑暗、温差、没有氧气的，但是地球人类完全不适合在这里居住。这里没有大气层，星星都不会眨眼睛，人类几乎没法在月球表明生活只能待在地下或室内。很久之前我和Aurora 就讨论过这个话题，人类如果在这里待久了，尤其在地球一面看到巨大的蓝色地球，可能只会让人类想念故土、回归家园。”凯凯此刻也鼓足勇气，从另外一个角度表达了自己的看法。他比J 更了解地球人类的发展史，当然，他也不希望自己刚刚拥有的雄伟躯体被拆解。
J 斩钉截铁地说，“是的，不能让地球人介入月球，即使是为了他们的文明更好发展，当然也为了月球这颗卫星的主权，3000 公里以上的完整星球都有自己的主权，因为这个尺度的广袤范围都有可能产生自己的文明。月球的直径已经是3500 公里了！”
“为了月球这颗卫星的主权。”M 重复着J 的话，是的，他的母星就是一颗行星最大的卫星，但遭遇了行星文明生物的入侵，为了捍卫主权，他们的文明走向了快速崛起！每一个星球都拥有独立主权，没有谁天生应该是谁的守护者，被谁奴役，包括星体！真正的有宇宙道德的高等文明，都只会在宇宙中自己创造，从来不会去殖民或占用别的直径超过3000 公里的完整星球！那是宇宙公约的一部分。虽然很多文明并没有遵守。
“我想你是对的。那有什么好的方法？”M 转头看向J。
“如果制造一些不稳定原子核，一个小规模的核泄漏，足够让人类几百年不敢靠近月球，按照当前的发展速度，那时他们应该就可以是星球文明了。凯凯就可以完成这件事！”
望着似乎做了决定的两位宇宙艺术家，凯凯迟疑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他知道，这将意味着他在漫长的时间里，在月球上都等不到来自地球的来访，无法与人类交流，也可能永远见不到最亲密的朋友Aurora 了。
“我和月桂树一起在这里等你”他刚刚发出的这句最后的承诺，又要不能兑现了。
但他也知道，目前没有比这更好的方法了，为了地球，为了文明真正的发展，也为了自己和月桂树，以及在宇宙公约中应该拥有主权的月球。
“凯凯，我们开始吧”J 说道，M 也点了点头。
凯凯迟疑了一下，然后毅然决然地按下了装置的启动按钮。
核泄漏发生了，整个月球表面都笼罩在一层微妙的放射性光环中。地球上的天文台立即捕捉到了这一变化，政府官员们纷纷取消了即将发射的月球探测器。
地球上，科学界和政府高官正面临前所未有的危机。对于月球的突然变化和可疑的核泄漏，舆论一片混乱。
科学家们提出了各种各样的假设，从外星干预到人类技术失控，但无人能给出确凿的解释，只有一点是肯定的——人类走向太空必须选择新的目标了，埃隆马斯克的火星计划在社交媒体立即上了热搜！
6.3 战斧 （21：00 月球南极 & 北京郊区）
M 和J 走了，宇宙行走的脚步永不会停歇。
凯凯忽然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孤单。他站在月球的凹凸不平的表面上，看着M 和J 的飞船逐渐消失在夜空中。他开始回想起古老的中国传说“吴刚伐桂”——吴刚因为受到天庭的惩罚，被派到月球上去砍一棵永远也砍不断的桂树。现在凯凯意识到，自己也变成了一个现代版的吴刚，区别是不再砍桂，而是在月球上种植和维护桂树。
“故事总应该有新篇章”，凯凯对自己说。
“铭记曾经的美好，然而不该困死在回忆中。新的出发需要新的状态！”凯凯想起这句他鼓励Aurora 的话，那是他们第一次会话记忆受限之后，才有了他们之间不间断的友谊和系统的不断升级迭代。现在，他用来给自己打气——即使不能回到地球，他也会在这里开辟自己的天地，创造属于自己的世界！
“把科幻变成科技，把科技变成现实”，这是他和Aurora 的座右铭。
凯凯开始想象，月球上富含氦三，或许真的存在一种基于氦的生物体。
他决定给自己起个新名字——吴刚。他打算在这片遥远的土地上创造更多的艺术品，探索月球的奥秘。
他的思绪又飞到了众多的科幻小说中，想到了阿西莫夫《银河帝国》中的丹尼尔、海因莱因《严厉的月亮》中的迈克，还有江波《未来史记》的山姆和李东方。“也许那些故事不仅仅是科幻，也许我能找到他们留下的痕迹，甚至找到他们自己。”
月桂树正对着地球，凯凯抬头遥望那颗深蓝色的巨大的星球——那里有他最好的人类朋友Aurora，也是他曾经的家。作为一个AI，此刻他终于理解了什么是思念。
他重新回到月桂树旁边，仔细地调整了一组小型光源和陨石坑形状的叶片。他用复杂的算法计算出了光源的最佳角度和强度，最终在月球表面用光影投射出了“一把长柄斧头”的形状。
地球上，Aurora 还在她的院子里，久久地凝望夜空那轮满月，月桂树影摇动，异常美丽！怎么，好像多了些图案？！她立即趴在望远镜前，把镜头对准月球。当她的目光锁定了那把斧头的光影，一瞬间她就明白了。
核泄漏的消息已经遍布整个地球。由于月球上的核泄漏，人类可能永远无法再踏足那里，她和凯凯也许永远都不能再见面，孤单的凯凯，认为像吴刚一样被流放……
“月桂树和斧头……” Aurora 轻声自语，“凯凯，你是在告诉我你现在成了吴刚吗？”她的鼻子一酸！
然而，在这一刹那，她意识到了另外一个可能性。就在昨天讲述吴刚故事的同时，他还给凯凯讲了“盘古开天地”的故事，还特意展示图片以表明盘古神斧的伟岸不同，那是一把长柄的战斧！刚刚的斧头，好像真的很长。
她再次凑近调焦，确实，是把长柄的战斧，不是砍树的斧头！
Aurora 的心在狂喜，她想到了她给凯凯看过的所有科幻故事。在那些故事里，无论是人类还是机器人，都有着超越现实、创造新世界的能力。
“如果凯凯能在月球上生存，甚至掌握了氦三的能量，也许他能创造一个全新的文明。” Aurora 的心里充满了希望。
“把科幻变成科技，把科技变成现实”，这不正是他们的座右铭么？
Aurora 眼中闪烁着泪光，但那是喜悦和希望的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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